彼时的刘家。
刘旺涛刚抱着儿子从双桥镇走回家。
金蛋已经退烧。
而他从昨晚到中午,什么都没吃,快饿急眼了。
一回到家里,刘旺涛把金蛋交给马娥芬,快速跑到厨房,造了小半锅糙米粥。
哪怕一点小菜都没有,他也吃的喷香。
“这是怎么了,饿成这个鬼样子,你在镇上没买点吃的填饱肚子吗?”
马娥芬抱着孙子,站在灶台边,满眼心疼的看着他。
“哪有钱买吃的啊,这小子生个病,把老子钱都干完了,娘你昨天给的一两银子都不够花呢,我还贴了两吊钱,哎,生个病秧子出来,以后可怎么办啊。”
刘旺涛手里端着的糙米粥顿时吃不下去了。
他看着襁褓中的儿子。
心里难受的紧。
倒不是担心儿子的身体。
是担心他的荷包。
“先养着吧,总归也是你第一个儿子,娘的第一个孙子,对了,你把金蛋抱去屋里睡觉,那小贱人估计该醒了,我得赶紧帮她熬鱼汤,等会让金蛋喝点奶,人奶可是好东西,多吃奶,可能以后身子就强健了。”
“什么?鱼还没熬?娘,鱼我昨个就杀了,你一天都不熬,这都臭了吧,现在又不是冬天,还能放那么久?”
刘旺涛打开罩鱼的盆子。
原本有两条鱼,只剩一条小的了。
隐隐散发着怪味。
“娘,大鱼呢?”
“哦,娘昨晚看她还没睡醒,鱼汤又熬好了,总不能倒了吧,没办法,娘就自己吃了,哎,真不好吃,都没放盐,一点滋味没有,今天她就算再困,娘也得把她叫起来喝鱼汤。”
马娥芬随口胡诌着。
她昨天到现在,都没进过柴房。
傍晚倒是听见儿媳在柴房里叫唤着渴,想喝水。
她压根没理。
鱼汤自然也不是做给她喝的。
那五颗鸡蛋,她用了两颗。
先是煎成荷包蛋,再把鲫鱼两面煎到金黄,加入五碗水,放些白菌子。
这样熬出来的鱼汤又白又鲜,她吃了个精光。
家里仅剩的猪油都被她一顿给霍霍完了。
不然今天也不至于吃糙米粥。
仿佛坐月子的不是朱文娟而是她一样。
“娘,这鱼不能吃了,都臭了,就扔了吧,我再去买条,给我钱。”
刘旺涛手心朝上对着马娥芬。
“娘可没钱,最后的一两都给你了,没事,鱼臭了也能吃,娘听说,在东边有个县城最爱吃臭鱼不爱吃鲜鱼,家家户户还特意把鱼弄臭了吃呢,人家能吃臭鱼,她也能吃,你放心吧,吃不死人,娘这就去熬。”
马娥芬当真没银子了。
就算有,她也不会给。
孩子都生下来了,那小骚货享福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随你吧,我累了,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就搁医馆打地铺呢,我带金蛋去睡会了,大夫说,金蛋太小,不能用猛药,回来多休息休息就行了,娘你可别帮他洗澡了,他就是洗澡才冻着的,哎,这一生病就花了那么多钱,日子可怎么过哟,怎么别人生的儿子,胖乎乎康健的很,老子的儿子就跟个活不久的猫崽子似的。”
刘旺涛神色萎靡,跟昨天中午形成极大的反差。
“水,水——”
“我要水——”
刘家不大。
房子也不隔音。
朱文娟叫渴的声音,从柴房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