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空灵悠久,‘飞翔在雾霭之中,浅浅低低的吟唱。许惊蛰神色戒备,唐刀平躺在双腿上,露出一半锋利的月牙。
他的身后,一轮圆月无声无息的旋转着,笼罩他的雾霭被搅得稀碎。
是西方古老的歌谣,许惊蛰听出来了。嗓音和歌谣一样,充满了诱惑人心的魔力和未知的危险。
声音也很像,具有西方女子的魅力。
那盏昏黄的悬在海面上的灯越来越亮,意味着距离许惊蛰越来越近,许惊蛰缓缓呼吸,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
他不认为在这个时间点,独行穿梭是个实力低弱的人。
其实那道光依旧是很暗的,只是在许惊蛰的视野中变得很亮而已。唐刀与金属刀鞘发出了极低极低的声响,切割了雾霭。
“嗐,是偷渡而来的朝圣者吗?”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稚嫩空灵的歌声戛然而止。
两个人?
许惊蛰已经站了起来,唐刀紧握在右手,薄薄的金属刀鞘在他的脚边,月轮旋转的更快了,依旧是无声。
同样,许惊蛰也是无声的回答了苍老神音的提问。
雾霭还在,他的视力竟然还没有发现两个人是乘坐什么样的船来的,又或者,根本不是船?
“哦,我感受到了一股寒冷的杀意,简直比夜晚海里升起的雾气还要冷。”苍老的声音不满的嘟囔,安慰道:“别害怕,我的朋友,你是朝圣者吗?”
“不是。”干脆生冷。
“哦?居然不是朝圣者,那你来这里干嘛?不是去耶路撒冷吗?”苍老的声音发着牢骚:“那这次岂不是又要白跑一趟了,命苦啊。”,许惊蛰能够感觉到声音离他很近了,可是依旧是不见船只。
他已经屏住呼吸,随时都会斩出一刀!
“爷爷~分明是你自己想出海捕美人鱼,没捕到才顺便来栈台看看的。”小女孩干净的声音揭穿了老者的底子。
“咳咳...瞎说什么大实话。”老者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漂浮在海面上的那盏灯忽地暗下来,一老一少一条小破木船骤然出现在许惊蛰眼前,不过十米处。
“喂喂喂,收起你那骇人泛着寒光的长刀,在这里我都闻到了刀上的恶臭的血腥味和古老的铁锈味。”老头子不满的从破烂的小船上跳下来,赤着脚,走到船尾哼次哼次用力的推着船,波浪打湿了他的衣衫,他也不在乎。小女孩在船上咯咯咯的笑着,一双比宝石还要蓝的深蓝色瞳孔看着许惊蛰,好奇的打量着。
许惊蛰下意识的收起唐刀,生怕吓着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小女孩一出现,许惊蛰没来由的觉得安心,可以肯定对方不是坏人。
他蹲下来,居高临下,带着善意与小女孩对视。
那双深蓝色的瞳孔更加的幽蓝,最外围的一圈就像是夏日长空,最中间的是他白天见到的远处的大海。
“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托着腮帮子问道,她已经上岸了,就坐在许惊蛰的身边,赤着的小脚像是贝壳打造,白生生的,踢着海水,溅起一朵朵浪花。
“许惊蛰。”
“我叫星星。”
“天上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
“星星,星星。”老者假装愤怒的呐喊,他躬着腰,手里是一根很粗很长的绳子,正在绕着大石转圈,用来固定小破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万一他把你骗走怎么办?”
“你要是离开爷爷,爷爷会孤独终老一生。哦,可怜的老亚瑟!”
“爷爷那么辛苦的违背耶路撒冷的城规,与虔诚而来朝圣的朝圣者换取珍贵的物品,不就是为了给你积累丰厚的财富,用来娶一个你心仪的男人。”
“我跟你说,陌生的男人都是毒蛇,他们会哄骗你,将我可爱又好看的宝贝孙女带走,远离耶路撒冷。那个时候,你也是可怜的,没有真心对你好的小可怜虫。”
老者喋喋不休,诉说着。
许惊蛰这才将视线从小姑娘亚麻色的头发上移开,静静的看着老者。老者距离他不过五米,一缕白发在风中舞动不停,就像他的废话一样多。
他很苍老了,皱纹堆积在脸上,眉毛花白稀疏,很难想象,正是这样一个老者,带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小姑娘从耶路撒冷到了海的另一端。
地图上,这片海域是很浩瀚的。
“爷爷,你的废话和奥卡普发情的时候一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叫个不停,怎么也止不住。”小女孩捂住耳朵,白玉般的双脚踢的更加的欢快了,像是两条彼此交织游动的鱼。
老者呲着不多的大黄牙,对着许惊蛰笑笑,又耸耸肩。此时,他已经将小船固定,踩着海水都了过来:“小子,你不是朝圣者,为何来到栈台?”
“果然没错,话很多,跟暴雨似的。”许惊蛰心里想,“我要去耶路撒冷。”看書菈
“你不朝圣去耶路撒冷干嘛?”老者抽了抽比常人大上一号的酒槽鼻,坐在了许惊蛰的另一只手边,低下头,看着入鞘的唐刀,眼里的贪婪不加掩饰。
“好精美的花纹,上面刻的是生活在平原上的动物和植物吗?”
“是。”许惊蛰回答了老者第二个问题。
老者对他没有恶意,许惊蛰也愿意与之攀谈。
“真好看啊,这把刀拿到耶路撒冷能卖不少金币呢。”老者一双皱巴巴的双手,在唐刀上方几厘米处,想摸又不好意思。
“爷爷,你的废话真多啊。”小女孩不满的教训老人。
“嘿嘿嘿...”老人挠挠不多的几缕白发:“你知道的,我向来是个话痨。”
“嘿!”老者灰白色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子,你是要去耶路撒冷对吧?”
许惊蛰抱着膀子,点点头,他的脚重又放进了清凉的大海里。
“我看上你的这把刀,刀给我,当作你的路费,我将你带到耶路撒冷。”老者毫不掩饰自己目的,坦荡荡的勾着头,从许惊蛰的身边仰着头,张大嘴巴期待着。
许惊蛰目不斜视,坚定的拒绝:“不行。”
“我会找到港口,坐着很快的邮轮到达耶路撒冷。”
“哈哈哈...”老人放声大笑,就连在许惊蛰左手边的小女孩也捂着嘴巴偷偷的笑,眼睛亮亮的,好比两轮蓝月亮,又像是圆乎乎的小苹果镶嵌其中。
“你可,看来,看来你真不是朝圣者,居然,居然,哈哈哈...”老人不停的拍打屁股下的木板:“居然说出这样的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