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拼命的下,雨水汇成手指般粗细的水流,砸向坚硬的地面,不少手臂粗的树枝被砸断。
今年的污染区异常反常,往些年几个月不见一场大雨,如今的天就像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一场雨比一场雨大,就像是天上的湖泊被‘神人搅坏了个窟窿,倾泻而下。
许惊蛰默默的站在临时搭建的树屋门口,任凭小拇指甲大小的雨滴砸在圆滚滚的树干上溅起的细碎雨花飘进来打在脸上。周围升腾起一片雨雾茫茫,他把目光投进雨里,想要揉进去,跟随着只往低处流的雨水看到千里之外的默斯勒克城。
科烈走后,他莫名的想到了老瞎子临死前看到的未来一角。
死了,都死了,在自己身边的人几乎都因为他而死。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令他不安。他的朋友不多,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那是更少,所以,他们不能因为他而死。可是,他想要拼命改写这些东西,却改不了,冥冥之中,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他们,让他们走到一起。人力怎可翻天!
“怎么了?”张满月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她很少见到如此沉闷的许惊蛰。
许惊蛰看着雨幕,低语道:“天晴,你就带着哈哈和小阿蛮离开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觉得哈哈是想要离开的样子?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打不走,骂不走,你到哪儿,她必然是誓死相随的。”
“可...”
张满月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满眼的温柔迅速消散,一下子犀利起来,眼神仿佛割破雨幕。
临时搭建的木屋有缝隙,一滴雨水从极其微小的缝隙中挤进来,打在许惊蛰的额头上,冰凉入骨。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步,眼前的景象变了,一条小溪在他的身边静悄悄的流淌,发光透明的鱼儿在水中游着,制造出一个个发光的漩涡。
银黄色的光让他看清了眼前所在,恢弘大气,这是一个很广阔的空间,或许有百丈,千丈,万丈,肉眼所及,皆是暗蓝色的光幕,天穹是,大地是,大地和天穹的连接处也是。
远处,暗蓝色的光幕下,一尊盘坐而立的身形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虚无缥缈,独独一双眼睛是真实的,泛着诡异的光。
“跪下!”
一声道喝,振聋发聩,声音在这片巨大的空间回荡着,小溪流中的水因为这声大喝暴涨,碧绿色的溪水中夹杂着浑浊的黄。
一条条透明发光的鱼也从溪流中猛然跃起,它们似乎生存了很久,这时光芒四射,亮的刺眼。
暴涨的溪流,发光透明的鱼,都冲向许惊蛰。
许惊蛰的脑海刺痛,喉咙泛起一股铁锈味,鼻孔滴落两滴鲜血。
光洁的额前,空间一阵抖动,模糊的光出现,一个十分凝实的小人出现在许惊蛰的额前,他轻咤一声,意识无视距离的远近,瞬间就到了那尊盘立的巨大虚影前。
幻境如同镜子般四下崩碎,许惊蛰的五感回归身体,砸落的大雨,屋外的打斗声,他化成一道光,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盘坐的一个女子,突然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几缕湿漉漉的长发黏在额前,她缓缓抬头,双眼流出鲜血,额前也裂开了一道小拇指长的裂缝,鲜红的血顺着她小巧又高挺的鼻梁缓慢流下,流淌下来的鲜红血液融合了她苍白脸上细密的汗珠,因此红色便没有那么艳丽了,更像是朱红色的颜料点在额头。
她内心惊恐,幻境还未真正开始就被破解了,那尊不过巴掌大小的小人,令她一辈子都难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