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南瓜,两把粟米,就是周阿婆能拿出来招待他们最好的食物了。
徐焕去灶房帮忙,杨远威则帮周阿婆劈了不少柴,还帮忙搭了一个草棚,把柴火都堆在了草棚子里。
周阿婆家没有铁锅,只有一个陶釜。
可能因为周阿婆的眼神也不太好了,那陶釜刷的也不怎么干净。
徐焕端起陶釜问道:“周太婆,咱们这儿,在哪洗东西啊,我去洗洗锅和南瓜。”
周阿婆摆摆手说:“不用洗,南瓜去了皮吃,还洗什么洗啊,你去打点水来吧,出了门往前看,就能看见一口井,那是我们村共用的井,小心些,别掉下去。”
说完,递给了徐焕一个陶盆。
徐焕出门前跟杨远威打了一声招呼:“哥哥,我去门口打水。”
杨远威扔下手里的斧子,三两步的就跟了上去。
徐焕借机小声的说:“咱们拖到晚上行动?还是一会吃完了走?”
杨远威小声的说:“刚才鬼面在墙垛子那来跟我说,所谓的四个村子,其实就是把原有的村子都拆了,只围着一口井盖了那么几间土房,情况都跟周阿婆这里一样。”
徐焕不解,“这又是为什么啊?他们干嘛不放这些人去别的地方啊?干嘛还留了这么几十个人在这呀?”
杨远威也皱眉说道:“这一点,我也没想明白。”
徐焕想了想,说:“那咱们一会儿就走,绕到那个新村后面去瞧一瞧。要是能进去就最好了。”
打完了水回来,周阿婆正在切南瓜,徐焕接过手说:“周太婆我来吧,您坐院子里歇一会儿。”
周阿婆放下手里的菜刀,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厨房的门口,看样子是想跟徐焕聊会儿天,毕竟她是个喜欢吃瓜的老太太。
于是她就打听起了逃荒的事。
好在,徐焕是真的逃过荒,于是便打开话匣子说了起来。
那小嘴巴巴的,讲得绘声绘色,令人仿佛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给周阿婆说的嘴更歪了,眼更斜了。
呵呵,是因为周阿婆听得太惊讶,太激动了,所以面目更恐怖了。
原本就不太能兜住口水的嘴,这下直接决堤了。
徐焕借着周阿婆注意力不在她的手上,她用南瓜皮把那个陶釜给蹭了蹭。
把那南瓜皮给蹭的雀黑。
这就……徐焕心说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催个眠,洗个脑,遗忘遗忘都遗忘。
这一路逃荒不都这么过来的嘛!
但,该说不说,可能是一千多年前没有那么多细菌和病毒还是怎么的,反正老百姓吃的用的都不怎么干净,但是很少有人闹肚子。
难道说,古代人的免疫系统更强大??
无解,就当人间还有真气在吧,每天都能接受到天地精华的洗礼。
细想想,人家葫芦爷爷们都能肉眼观测星象、传音一千五百米,那这古代还有啥是不可能的呢?不要小瞧古代人。
一锅南瓜小米粥煮好了,该说不说,闻起来还是很香的。
徐焕盛了一碗递给了周阿婆说:“周太婆,您尝尝,我煮的怎么样?您这南瓜种的可真好,又绵软又香甜。”
然后又盛了一碗递给了杨远威说:“哥,你帮忙去喂屋里的爷爷吃。”
周阿婆可能是被徐焕讲的故事打动了,觉得这俩孩子真是可怜,同时也是被徐焕和杨远威的懂事打动了,于是心里开始泛起了纠结。
想把他们留下来,有了这俩孩子,她真的是可以坐下来歇一歇喘口气了。
可,就怕,这要把人留下来,说不定哪天就被抓走了。
她喝了一口粥,那香甜暖胃的南瓜粥入了肚,她感觉浑身忽然特别的舒坦。
又喝了一口,咦?怎么感觉浑身微微冒汗了呢?
再喝一口,哇!鼻子竟然通畅了!
这?这是南瓜粥吗?这不会是人参粥吧?
周阿婆喝完了一碗粥,感觉自己原本微微有点酸痛的腰背,也不那么疼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满脸疑惑的问徐焕:“孩子,你是不是在粥里加东西了?”
徐焕心里咯噔一下,这就被发现了?这老太太不简单啊?不会是什么隐世的医学高人吧?
徐焕装傻充愣的说:“没有啊!怎么了周太婆?是吃的味道不对吗?”
周阿婆摇摇头说:“不是不是,是喝了这粥,我感觉身体舒服的很,我以为你加了什么草药进去了呢?”
徐焕这才放下心来。
她确实给粥里面加了点料。
加的是洛神医给他们带的小补品,怕他们在荒郊野岭的万一真吃不上喝不上,那,可以吃一颗他做的小药丸,能瞬间给人提升气血能量,同时缓解疲累。
据说都是用名贵的中药做的,光人参都是用的五百年以上的呐,一般人他可不舍得给。
徐焕把一颗小药丸扔进了粥里,这药丸本就微甜,混合在南瓜粥里根本吃不出来。
她想着一碗粥也不顶饿,加点料正好可以让周阿婆她们也借借光,吃点好的。
徐焕笑着说:“周太婆,这可能是因为我和哥哥到您家来,家里多了两个人,一下子就多了许多的人气儿,热闹了许多,您这心情也跟平时不一样了,自然吃饭就比以前可口了许多。”
周阿婆一想,有道理,应该是这样的。
她欲言又止了几次之后,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孩子们,不要怪我老太婆狠心赶你们走,我们这真的不是你们能长久待下去的地方。”
徐焕借机又问道:“周太婆,您这每个村子人这么少,为什么不凑成一个村呢?这样人多不是能更好的互相帮衬吗?”
周阿婆吃过饭,心里舒坦极了,这时候也放下了一些戒心,打开了话匣子,给徐焕讲了一些陈年旧事。
“十年前,我们这里先是闹了一波海盗。
从海上来的土匪叫海盗,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些人不是咱们大燕的人,说话叽里呱啦的,长得很矮小。
他们把各个村子都给抢了一遍,然后就走了。
当时我们有八个村子,其中有四个村子损失很惨重,房子都烧没了。
那时候的县令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他让大家伙自己想活路。
那时候就有很多的人逃荒去了别的地方。
后来那群海盗又来了,这一次来的人更多了,把县城抢了一遍之后,又把我们这些村子里的年轻男子和女子还有孩子也给抓走了。
我们家的六个孙子和两个孙媳妇都被抓走了,还有三个孙媳妇想也没想,就抱着孩子投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