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也是为您考虑啊。”画儿扑通一声跪下。
她膝行上前,拉住梅若兰的袖子,哭着说道,“老爷和夫人冒着同伯府撕破脸的风险,执意要将您嫁入昌林伯府,难道他们会害您不成吗?”
梅若兰神情一僵,梅家固然是为了保全家族的名声,可除了眼下的方法,也有快刀斩乱麻的,比如关入家庙或者暗中处死。
可他们还是用了冒险却能保全她的方法,而选择昌林伯府也是经过了仔细的考量。毕竟昌林伯夫人梅氏同样出自梅家,是她的嫡亲姑母,有这份血缘关系在,梅若兰在伯府的日子自然不会太过艰难。
而刘文豪又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她也无需把心思放在如何讨好夫君上,只需安心做她的伯府少夫人,享受锦衣玉食,坐拥府中权势即可。
画儿见她似有犹豫,又道,“若小姐当真不管不顾,要同那周公子私奔,抛开家族的颜面不谈,就算那周公子当真还在凤阳等您。可老爷和夫人一定会痛心疾首,您当真要伤他们的心至此吗?”
“闭嘴,别再说了。”梅若兰抽回被画儿紧握的衣袖,神色缺突然平静了许多。
家族对她有有养育之恩,但这份恩情里,也夹杂着太多的控制与牺牲。
她有些不死心地说道,“我不相信周郎会放弃我们的感情,他一定是没看到我前几日寄出的信,或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你速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亲自再写一封信,把我的近况都告诉他,还有……我这腹中孩子。”
“小姐,您为何要如此固执?”画儿的眼中满是忧虑。
思忖半刻后她竟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似乎要用她的坚持来阻止梅若兰这一冲动的决定。
她又说道,“您先冷静些,不要再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奴婢知道您心中对周公子情深意重,可周公子是个聪明人,这一个月来他都没有音讯,想来他一定是在各自权衡之后做出了他认为最合适的选择。”
“夫人与老爷的决定,虽非您所愿,却也是为您的将来铺就了一条更为稳妥的道路。您若再执意如此,只会让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梅若兰闻言,身子微微一震,似乎突然间冷静了下来。
有风透过半开的窗棂拂面而来,带着冬日特有的刺骨寒意,也吹散了她心头的一丝狂热与迷茫。
“这段日子,我似乎确实太冲动了。”梅若兰缓缓坐下,双手轻轻交叠在腹前,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而复杂。
她是个理智的人,却在这段感情中失去应有的判断力,任由对情感的渴望蒙蔽了双眼。
而画儿这一段声嘶力竭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猛然间浇醒了她心中的迷梦。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那因情感波动而略显紊乱的呼吸。
可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今日在姜府,由齐国公府送来的一抬抬聘礼,那些物件精致异常,让人眼花缭乱,无一不彰显着齐国公府的显赫与尊贵。
曾经,她只想呆在凤阳偏安一隅,这京都满目的繁华与她而言,却如同隔世烟云,触不可及,她也从未渴望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置身于这权势与荣耀交织的漩涡中。
在她在初次见到姜绾时,其实并没有特别讨厌她,而是觉得她与自己有些像,同样是理性安静,为了目的可以隐忍与筹谋的女子。
可姜绾却破坏了她的计划,却没有踏入她准备好的陷阱,凭什么她一个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齐国公府的青睐,成为齐国公府的准少夫人,享受无尽的荣宠与尊贵的身份。而自己,却要被迫放弃真爱,去换取家族表面的荣光与安稳?
都说有情饮水饱,她费尽心思筹谋了许多日子,只不过是为了与自己心爱的人共度一生,哪怕那未来充满未知与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