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惟川睨着他，语气冷淡，“不可以吗？”

林琇垂着眼，原本该说出口的一句“不合规矩”还是被他咽入了腹中。

他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突然想起了两年前。

云惟川不顾众人出言阻拦，强硬地留在这长公主府中，陪着长公主的棺椁整整七日前，也是用这种冰冷的眼睛看着所有人。

“朕要留在这里，不可以吗？”

那时的云惟川，眸子裹挟着霜雪，阴寒的渗人。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说出任何一句阻止的话语。

林琇的心思千回百转，他虽面不改色，心中却渐渐惶恐。

“陛下出宫前，柳婕妤曾命贴身宫女来到宸佑宫，说婕妤已经备好了酒食，邀请陛下今夜驾临缀霞宫。”林琇垂眸说道。

云惟川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一个婕妤，如今却使唤得动你做说客了。”

“奴才惶恐，请陛下责罚。”林琇心头一震，立刻要跪下去。

自从柳婕妤入宫后，从前不近女色的云惟川却有一半的时间都会宿在柳婕妤的宸佑宫，连赏赐也是源源不断地往宸佑宫送。

这般的荣宠，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几乎让后宫中所有像摆设一般的妃子都嫉妒红了眼。

可眼前云惟川的态度，却是阴晴不定，实在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想法。

“滚出去。”云惟川不再看他，转身向室内走去。

“是，奴才告退。”林琇松了口气，顿觉元神归位，他阖上房门后便退了下去。

整个长公主府，唯有从前云菩瑶居住的西阁内室，这就是她的寝室，还保持着和两年前原封不动的状态。

因为这里每日都有侍女来清扫，始终维持着屋中一尘不染。

室内正中间摆着一顶香炉，里面是精锻炭火夹杂着薰陆香，芳香怡人。

从前的云菩瑶畏寒，往往还是早秋，屋子里就燃起了炭盆。

云惟川的眸子折着月光，静静看着室内熟悉的场景，心中陡然升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期待。

他疾步穿过一扇紫檀屏风，看到了一张楠木嵌象牙床。

床上寝具一应俱全，却空无一人。

云惟川怅然若失地转过头。

一室月光，满地银白。

明明应该是暖融融的室内，他却只觉得冷。

云惟川走上前，躺在了这张楠木嵌象牙床上，他瞬间感到一阵心安。

在他们一同被囚禁在长寿宫的五年宫，有许多个寒冷的冬夜里，他们就是这样相互依偎着取暖。

长寿宫的冬夜总是寒冷又漫长，可有她在，却又是那么温暖。

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云惟川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正要去掀一旁的锦被，手却划到了床沿。

床沿有部分是凸起的，他也是一年前才意外地发现这里藏了一个暗格。

暗格需要通过一个极小的旋钮才能打开，所以这个暗格显然是云菩瑶的秘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

一年前他很好奇暗格中会藏着些什么，然而他费尽心思打开了暗格，看到里面的银票时，却哑然失笑。

这么神秘的暗格，竟然是用来藏钱的？

云惟川的眸中浮起极浅的笑意，他一边回想着，一边碰触旋钮打开了暗格。

下一刻，他的神情却僵住了，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连手都开始颤抖。

云惟川猛然坐了起来，他看着空无一物的暗格，眼眶发红，眼眸深处却涌动着冷意。

“绾绾，你这个骗子。”他几乎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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