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冬夜,一辆马车载着池真真与金莺离开平安里,往城西驶去。
池真真改换装束,她将头发全部束在黑色纱巾里,脸上不施脂粉,一根钗环也无,厚厚的棉袍子将身躯裹得严严实实。
坐在外面赶车的金莺亦是相同打扮,尽管她一再表明,今晚只她一人前来便可带回池小志,可池真真还是坚持一同前来。
年节这段时间燕京城不设宵禁,马车顺利赶至信里提的浣衣铺子,地方有些偏僻,又是夜半时分,街面无人点灯,四处黑寂,马车行至此处的声音格外响亮。
金莺停好马车后钻进车厢,池真真借着风灯往外看去,只见浣衣铺子的两扇门板虚虚掩着,仿佛是黑夜里噬人的怪洞,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姑娘,要不”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交待你的事都记好了?”
金莺点点头,总觉得她家姑娘知道引她们来此的人是谁,不然为何知晓铺子里面的机窍,难不成她来过?
池真真在轻轻发抖,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惧怕,她的手脚冰凉,心中却有一团火,这里她只来过一次,印象却极深刻,那时候她突然不见,檀宁在京城寻了两日,却不知她就被关在浣衣铺
片刻之后,车厢里下来一道娇小的身影,独自走到门前,轻轻将门推得大开,犹豫了一瞬,大步走了进去。
留在马车里的人没有动静,仿佛在等待什么,不多时,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轻呼,片刻之后,浣衣铺里有光亮起来,有人走出来往外探头看了看,才佝偻着身子走出来,竟是个老婆子,她正要再将院门锁上,马车上的人说话了。
“这位大娘,我家姑娘方才进铺子里找人,她交待我在这里等候,说会领家中的小公子回家,他们人呢?”
是个清脆的少女音,老婆子吃了一惊,转身阴阴地看向马车,尖声道:“什么姑娘小公子的,要不你下来进去找找,我可谁也没瞧见。”
车门打开,里面的人提了盏灯笼走出来,缩着肩道:“好冷好冷。”
老婆子借着微微光亮勉强瞧清楚少女的脸,心想这种货色若是弄到手,定能卖个好价钱,不由往前走了两步,待要说话突然发觉脖子微凉,那少女竟拿了柄刀抵在她喉咙上。
老婆子登时不敢乱动,口中咒骂不已:“你个天杀的敢对我不敬,早晚将你整治了!”
“我现在就将你整治了!”
池真真将手中的短匕往前一送,割烂了她的皮肉,痛叫声当即出声传得极远。
正当池真真要将老婆子推回院中,隐约听到一个轻轻笑声,登时浑身汗毛倒竖,朝无人处喝道:“原庆,别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原庆听话地从墙角现身:“真真叫我出来,我便出来,本来还想再瞧一会儿热闹呢。”
他不知几时已待在那里,老婆子瞪大眼睛,她在此处做这门营生许多年,一直曾失手,今夜看来要栽了。
池真真厉声问道:“我问你,池小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