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相遇,仿佛两条射线的交叉,过了那一个相交的点之后,便循着各不相同的方向远离。
白彧君依旧和白家人斗智斗勇,京惠也忙着挣脱养父养母的掌控,谁都不得闲停下来去思考那个特殊的一晚。
京都什么都不多,唯独世家豪门多,由此衍生的,一些毫无用处的宴会也遍地开花。
白彧君不想去,但成年人的世界哪里由得了自己想不想?
同理,京惠也被康雅霜压着好一通打扮,皮笑肉不笑地游走在各个夫人小姐堆里。
白彧君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丫头,跟那天晚上比,缺了魂似的,没一会儿便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宴会大厅觥筹交错,人人都戴着伪善的面具,名利场上的面容看久了也让人觉得作呕。
白彧君端着高脚杯,一个人躲到了露台上。
大厅和露台之间,刚好垂着一席厚重的落地窗帘,若不仔细看,还真发觉不了这里躲着一个人。
白彧君一边品着红酒,一边吹着晚风,如果没有突然响起的叽叽喳喳的闲话,她应该是惬意的。
“诶,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看见白彧君?”
“看见了,啧,还是一如既往,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女孩子家家天天穿着西装招摇过境,叫她也爱搭不理,当谁稀罕和她打招呼。”
“哟哟,这话可不敢当着她面说,你方才不还跟着人家屁股后面献好吗?”
促狭之后是恼羞成怒。
“呵,要不是她是白家的女儿,轮得到她在这高傲?不就是白家现在这一辈都是废物才衬托得她有能吗?矮个里面拔高个,换我我也成,再说了,她一个女人,能把白家从濒临破产拽起来,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你知道的,前一段时间不还传她跟谁家那大少爷走得进吗……”
刻意压低了的嗓音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和嫌恶。
明明都是女人,偏生尤其知道怎么去伤害自己的同类。
白彧君勾着唇,眼里一片冰冷。
无需站出去,这几个女人的嗓音她都记得,等到她出手,这几人自然就老实了。
听着那几个女人越来越兴奋的谈话声,她摇晃红酒杯的动作越来越迅速,忽然——
“啊——”
那几个女人的谈论暂停,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尖叫。
“啊啊啊啊啊……你是谁家的小姐?疯了吗,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的礼服值多少钱?”
“你身上的礼服值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我肯定知道,你们这几张嘴送给别人都不要,毕竟沾过粪的东西,脏死了!”
京惠冷哼。
早知道这几个八婆的嘴那么脏,她就应该多端几杯酒过来。
躲在窗帘后的白彧君眉头一挑,眼里忽然就聚起了趣味。
啧,小仙桃爆改小辣椒。
那几个女人中有人认出了京惠,气不打一处来,“京惠,别以为你名字占了个京字就真把自己当京家大小姐了,别说你就是个旁氏,就算是直系,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收养的黄毛丫头,能踏进豪门圈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还敢来惹我们?”
那几个女人的嘴巴白彧君是见识过的,瞧着京惠这白净乖巧的模样,她怕被骂哭,索性也不打算躲着了。
可是她正打算出去时,蓦然听见了那个“白净乖巧”的小丫头的反击。
“你们不知道我妈妈从哪里收养的我?巧了,我知道呀,就是你们嘴中的低贱的贫民窟,知道我在那生活了几年吗?八年,久吧?在那个地方,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小女孩要想平安的长到八岁,你猜她会经历什么呢?”
京惠微微一笑,差点没把这几个娇生惯养长大的贵女吓得半死。
“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原来也就只有嘴上功夫呀,既然如此——”
京惠用空酒杯拍了拍离她最近的女人的脸,“别让我再听到你们诋毁白彧君的言论,否则,我一定让你们瞧瞧,市井小户出身,整日打架斗殴的泼妇到底是什么样子。”
“哇——”
那几个人终于被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哭着回去找家长了。
京惠这才收了刚刚刻意凹出来的恶霸模样,乐不可支。
“就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