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声枪响之后,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无声。
被珍惜的那枚戒指,和它的主人一起,跌落泥泞。
路莞手下的人都各司其职,开始收拾现场,扣押从犯,而路莞则是一步一步走到目光复杂的木容身前。
“木容,好久不见。”
她伸出手,像二十多年前,无数次朝木容伸出的手一样,坚定不移。
木容定定地盯着闺中好友变化不大的脸,缓缓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手心。
粗粝,凹凸不平,摸着像是干枯之后被火灼烧,又被水及时扑灭了的树干。
木容一愣,目光落在了她的手掌上。
本该细腻白嫩的手,如今却连九十老妪的皮肤都比不过,纵横交错的疤痕,不知道是被烫的还是烧的。
“吓到了?没事,早就不疼了。”
路莞耸耸肩,仿佛身上的疤痕不存在一般。
木容想起刚刚路莞和乔厉对峙时候脱口而出的话,喉中一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自己唯一的好友,可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居然是在二十多年后才知晓。
为什么不告诉呢。
因为没必要把那么多人牵扯进来。
她本就不得人爱护,木容是唯一一个不为世俗的眼光,将她当朋友爱护的人,她怎么舍得把这么好的木容扯进这一场漩涡?
当时的木容已经和禅彻谈婚论嫁了,乔厉那个疯子,没有任何理智,她怕他毁了好友来之不易的幸福。
过往经历的种种磨难,在好友面前,只余下了一句“都过去了”。
轻飘飘的。
路莞伸手为木容擦拭脸上的泪,“好了,别哭了,我现在过得可是比谁都舒坦呢,乔厉一死,我的心头大患没了,今后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换个角度想想,要是我没有经历这一切,或许现在还是在路家的打压下,做一个小诊所的心理医生呢,老天爷在赐予我一份大礼物之前,总要先收点利息吧,我不亏。”
路莞永远是路莞,是当年那个明媚的小太阳。
木容破涕为笑,“那你把你干女儿弄哪去了?”
在看到她的这一刻,木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没事了。
“悬崖呛了一口海水,要受点罪,马上就能醒,稍后我让人带你们去接他们,趁着人还没醒,早些离开吧,等入了夜,这里的雾气又要起来,更难离开了。”
听她这意思,是不打算一起离开了?
木容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
“莞儿,你今后是怎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刚刚不说了吗?周游世界,走哪算哪,奥对了,别告诉京墨那小子我还活着,借口你自己编哈。”
闺中密友多年,木容哪里还能不知道路莞的打算。
虽然心中感到唏嘘,但这似乎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了。
悬崖上的人一个个被拖走,只留下一滩滩血迹在诉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哦,不对,还有一个人。
路莞随手将抢塞给路易斯,走向京郁。
他中了乔厉的一枪,所幸是在右胸口,没有伤及心脏。
但就算是这样,失的血也够他喝一壶了,居然还撑着没晕过去。
路莞蹲下身,随意撤了快布,粗糙但迅速地给人包扎,那动作神情,和救助小动物没什么区别。
“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京郁疼得紧抿着苍白的唇,眼睛却顽强地盯着眼前这个上了年纪,依旧风韵犹存的女子。
他的母亲,他那已经早亡的母亲。
“给你什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