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乘因着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起身时膝盖不慎磕到了案角,他一边儿龇牙咧嘴地道:
“若是陛下见到你,定然会喜不自胜,高兴的找不着北的!沈姑娘你是不知道,在你离开后,陛下他……”
沈落溪展颜一笑,语调不疾不徐地截过司徒乘的话头:
“司徒乘,苍云瑄昨日已经自刎了,如今十四王爷登基为帝,尊号开景。”
苍云瑄竟然死了?!
司徒乘的神色陡然一变,在不可置信中颤抖着唇瓣,反复确认道:“沈姑娘,你莫不是在开什么玩笑吧?怎么好端端的……”
苍云瑄的城府与手腕皆在常人之上,且他登基后便将自个儿的十几个兄弟全部发落去了封地,他的皇位可谓坐得极稳。
除非。
是有人从中斡旋,才使原本固若金汤的时局发生了惊天巨变。
思及此,司徒乘的眼中不免又显出了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
沈落溪看向司徒乘,浅褐色的瞳仁深处拂过通透。
“司徒乘,若是我猜的不错,你在我离开景国以后,就一直在紫竹林中避世问诊,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你是一概不知。”
司徒乘的面色不觉多了些哂然。
当初在瑄王府,司徒乘就因自个儿未能帮上沈落溪什么忙而心有愧疚。
在得知她的“死讯”后,司徒乘更是觉着世上再无知己,索性向苍云瑄请了辞。
眼下沈落溪不过三言两语便道破了这其中的玄机,司徒乘转而幽幽地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我的这身医术是师承曾经威名远扬的朝云将军,只是天不遂人愿,她不过二八年华就因帝王忌惮而万箭穿心,在沈姑娘你也离开后,我是真觉得这偌大的景城中是一点儿生趣都没有了的。”
司徒乘之所以会把沈落溪视为知己,无外乎是因着两点。
一来是沈落溪虽瞧着是个冷冰冰的性子,但心却仁善,昔年宁嫣然百般陷害,她仍给她留了一条生路。
只是宁嫣然生了心魔,所以最后才会撞剑而亡。
这第二点的缘由……便是司徒乘不止一次地觉着沈落溪很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尤其是在行医救人之时,沈落溪所使的法子与他在某些方面更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甚至生出过一道极为荒诞的揣测:会不会沈落溪就是朝云将军?
但这猜测实在太过离奇,司徒乘偶尔夜深人静时想起来后,自嘲痴人说梦后,便也就算过去了。
现下沈落溪“死而复生”,不知怎的,司徒乘再看向他面前的这张面容,恍惚中竟是与朝云将军的轮廓逐渐重合。
“将军……”司徒乘下意识地呼唤出声。
沈落溪的嘴角浅浅一扬,自唇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嗯”。
司徒乘大惊,再追问时几次咬到自个儿的舌头:“沈姑娘……你刚才可是答应了那声将军!你?你究竟是谁!”
沈落溪轻轻抬起下颌,周身所自然流露出的气度底蕴,与同当初那位意气风发,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一般无二!
“我是云国的朝云将军,同样也是相府嫡女沈落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是占了人家的身体,自然是不能放下饭碗就骂娘的。”
待尾音落下,司徒乘的思绪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