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案上的字虽只有寥寥数语,对沈落溪而言,却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她的指腹一寸寸拂过纸面,喉头处泛起了轻微的哽咽。
“我母亲的身体就劳烦郎中悉心照顾了,日后你若遇着什么难处,只管去听云楼中报上我的名号,届时自会有人引你来寻我。”
沈落溪站起身,纤瘦的身形蓦地晃动了一下。
萧越泽眼疾手快地将她扶稳,温柔的语气中含着几分担忧道:“落溪,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走吧,大夫,莫要跟旁人提及我今日来过此处,告辞了。”
沈落溪的下颌绷成一条直线,倔强里又透出些许的隐忍之色。
郎中见状,只应了一个“好”字。
他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出了医坊,垂眸悠悠地叹了口气。
当夜,在三更天的梆子声刚响过后,紧闭的医坊门外悄然出现了一抹身影。
“叩叩叩——”
两长一短的敲门声落下,房门应声而开。
“你进来吧,这么晚来,可是你家夫人出了什么岔子?”
郎中衣着齐整,面容也未有半分的睡意,似乎已经料到了今晚抱夏会来。
抱夏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儿上尽是涟涟的泪水,用手语飞快地比划道:
“夫人突发高热不退,且出现了昏迷惊厥的症状,我实在担心。”
高热惊厥?
郎中不疑有他,转身提过药箱,正要离去,脚步忽地一顿。
“你等我一下,我去取样东西来。”
说罢,郎中转身走向屏风后。
几息的功夫后,郎中去而复返,重新出现在了抱夏的视野中。
“事不宜迟,你快些引我去你们住的地方。”
趁着夜色,郎中与抱夏穿梭在寂静无人的小巷子中。
……
城东小院,南边的厢房灯火通明。
赵娘子紧闭着眸子躺在榻上,面色如同金纸,就连呼吸的时候,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郎中把过赵娘子的脉,沉着声音向抱夏吩咐道:“你快些去井口打些冷水来,再用帕子浸湿了给她降温,我去小厨房煎药。”
赵娘子的症状瞧着虽是高热惊厥,实则还是因内伤过重,元气大伤所导致的内热阴寒。
若是他再来迟半刻钟,今晚她怕是真的会难熬过此关了。
小厨房里,郎中一边儿用蒲扇旺着炉火,一边儿环视了眼四周。
察觉无甚异样后,才将他方才特意去取了一趟的灵草缓缓拿出。
翠绿的汁液被挤入滚烫的药汤之中。
水汽蒸腾间,渐渐与深褐色的药液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