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又劝:“老太太可千万别动怒。大太太管家不利,这个家,还指望着您呢!您若是病了,这个家,只怕就要散了啊!”
姜老太太吃了药,缓了缓。又听见鸳鸯这么说,凭空生出一把子力气来。她那双干枯的手紧紧抓着鸳鸯,颤巍巍的说:“你,你说的不错。”
“若不是咱们住的地方和外院一墙之隔,只怕今日真的要出大事了!”
姜老太太重重叹息一声:“唉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欺我。也是当年我太顺着老大的意思了,都怨我啊”
鸳鸯也低下头默默无言。片刻,还是姜老太太开了口,问道:“那小厮人呢?”
鸳鸯忙道:“已经捆起来了,嘴巴也堵上了。现在绑在后院呢,就等老太太您吩咐了。”
姜老太太点点头:“去前头把大老爷请过来。府上乱成这样,他必须得管管了。”
鸳鸯答应着,转身就要出去,又被姜老太太叫住:“等等,去拿些栗子酥来。”
本朝以孝治天下。大老爷从小养在姜老太太名下,虽然是庶子,却也和嫡子没什么不同了。
嫡母相邀,大老爷放下手中事情,马不停蹄的来到福禄斋。
进了屋子,大老爷顿时觉得遍体生寒,再仔细一看,嫡母房中只放了一个炭火盆,那火苗要灭不灭,早就没了多少热气了。嫡母身边也只有一个鸳鸯伺候,再没其他人。
大老爷刚准备给姜老太太请安,就被姜老太太叫住。
“来,我这儿做了新鲜的栗子酥。想着你爱吃,便叫你来尝尝。”姜老太太将面前的栗子酥推到大老爷跟前。
“我记得你小时候,不肯念书,总爱缠着我,要吃这栗子酥。那时候我怕吃糖吃坏了牙,总拘着你,说考上了功名,才给你吃。谁知道,等你考上了功名,娶了妻,咱们母子也渐渐疏远了。”
姜老太太絮絮说着,浑浊的眼中似乎有点点湿意。
大老爷不敢动弹,忙站起身连连道:“是儿子不孝。母亲千万不要伤心,可别气着了身子。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
姜老太太摆摆手,叫大老爷坐下:“你先尝尝,可还是小时候的味儿?”
大老爷只得坐下,捡起一块尝了尝。甜软绵密,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小时候的记忆也渐渐浮现在脑海。
那时候,父亲去世的早。嫡母明明可以再嫁,却硬生生的被自己几个兄弟拖累,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兄弟几人送进学府,考了功名。
可以说,没有嫡母的付出,就没有如今的他。
只不过,当年他娶了大太太以后,又出了大太太争权,反倒累到小产一事,这对母子才渐渐离心。姜老太太这才搬到了偏僻的福禄斋,再不过问府上事情。
栗子酥微甜,大老爷心中微苦。
他环顾四周,却见姜老太太穿的好像还是去年的旧衣服,再看屋里也是灰蒙蒙的,那帷幔也有些破败了。
他只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这屋子越发冷了。嫡母年纪大了,只怕更受不住。
明明是一对母子,有什么话还不能直截了当的说
见嫡母小心翼翼的拿栗子酥去缓和两人关系,大老爷心头微酸:“儿子不孝。贱内她管家不利,我回去便好好说说她。怎能对母亲如此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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