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转移徐建山的注意力,陆离把司缨拉到自己的身边,替他们介绍道:“外公,这是缨缨。我们从成亲到现在,你还没有见过呢。”
又对司缨道:“缨缨,这是我外公。”
司缨想起徐建山手上所沾染的鲜血,恨意顿时涌上心头。
若不是陆离一直握着她的手,司缨险些没忍住就当场要了他的命。
虽说郡主身份金贵,但江湖中人向来视朝廷于无物,再上司缨这病恹恹的身子,徐建山压根就不赞成这门亲事,连带着也不待见司缨。
他见司缨杵着不动,也不主动跟自己请安问好,本就对她的那点不满瞬间愈积愈大,当下也没好脸色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比武,带她过来作甚?郡主身份尊贵,小心刀剑无眼吓着她。”
陆离原本嘴边带着笑,听到这话,嘴边笑容一僵,忍不住为司缨说话道:“缨缨虽然没有习武,但她胆色过人,与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眷不同。而且她对医术方面也颇有研究,这一路上幸好有她跟着,我们才省去许多麻烦。”速赢小说
徐建山“哼”的一声:“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护上了。”
陆离被他说得脸微微一红,道:“因为缨缨确实很好。我相信日后外公与她相处久了,定也会喜欢她的。”
“你自个儿的媳妇,自个儿喜欢就行,其他人喜不喜欢有啥用。”徐建山说完别开脸,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陆离的脸色有些尴尬,他担心司缨因徐建山的话而不开心,本想宽慰她几句,孰知一回头就见司缨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得甚是入神。
陆离捏了捏她的手心,司缨这才回过神来朝他望过去。
陆离观她情状,见她并没有不开心,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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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分为三天进行,第一天会筛选下来大部分的一般弟子,只有少数能力较强的会直接进入第二天的比试,以此类推。
陆离在上一次的武林大会就已经崭露头角,因此他并没有被安排进一般弟子的比试,也就是说今天的比试,他只管在一旁当个观众即可。
司缨见没什么事,就打发夏凌和容云自己去看比试,她和陆离也随便逛逛。
陆离边走边跟司缨说一些比试规则。
司缨听着甚是不解:“照你这样说,上一届拔得头筹的那些人,这一次就可以直接参加最后一天的比试了?”
“是。”陆离道,“除了第一天,后面两天的比试一般都会把一些能力旗鼓相当的人安排在同一场比试,这样既可以省去一些时间,也比较公平。”
陆离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坐在他们斜上方的玄月宗和赤日殿的两名亲传弟子:“左刑和朱子墨这两个人你在苗家已经见过了,上一届比试,他们在年轻一辈中一下子就夺得第一和第二的排名,所以这次他们若是想下场,前两天都可以不用下场,直接等到最后一天下场比试就行。”
司缨好奇道:“怎么都是年轻一辈在比试,那些宗主和掌门都不下场比试的吗?”
陆离极有耐心地解释:“按他们现在的身份和资历,除非是有人向他们挑衅,或者是他们自己感兴趣,否则一般是不会安排他们下场的。”
司缨心想也对,按这些人今时今时的地位,确实不会轻易出手。
“不过不比试,怎么能确定那些排名的真实性?”司缨面露困惑。
这与她原先想的不大一样。
她本来想的是,各大家主也会下场,到时候等他们拼了个你死我活,元气大伤,也就是她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现在听陆离这么一讲,她的希望大概是要落空了。
不过没有关系,她还有其他办法,只不过费劲一点。
陆离不太确定:“应该是根据他们以往战绩排名的吧。”
司缨收起心神,嗤道:“这不是胡扯嘛,哪有人能以一战定永久。”
“非也。”一道湿润如玉的声音陡然在两人的背后响了起来。
陆离和司缨齐齐回首,就见一个儒雅英俊,风度翩翩,手执铁扇的白衣男子站在他们身后。
两人聊天聊得太入神,都没有注意到有人朝他们靠近。
司缨觉得这人长得有点眼熟,刚还在想是不是在哪里见面,陆离就已经出声替她解惑了。
陆离从容而揖:“原来是公羊家的二公子,失敬失敬。”
白衣男人朝陆离拱了拱手:“陆兄,别来无恙。”
鼎东府公羊氏家里就只有两兄弟,家主公羊洵,司缨见过,陆离又称他为二公子,是以司缨一下子就猜到来人的身份。
“你就是公羊柘?”难怪她方才觉得对方眼熟。
司缨不客气地将对方打量一番,发现这人不仅长了一张好皮囊,气质也是绝佳的,若是把手中的铁扇换成纸扇,估计别人还要以为这是打哪来的富贵公子哥。
公羊柘自认自己阅遍美人无数,再美的女子都很难让他眼前一亮,孰知司缨一转身,公羊柘却直接看直了眼。
他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灵动冶艳的少女,竟是传闻中那个药罐子缠身的病秧子郡主。
公羊柘又对司缨行了一礼,道:“正是在下。”
司缨忽地冷笑:“也就是说,《江湖八卦录》是你写的了?”
公羊柘还不知道司缨这是准备找他算账呢,只是单纯以为她也是自己的崇拜者,当下心中一喜:“是。”
陆离微微蹙眉,公羊柘看着司缨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司缨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道:“你的故事满精彩的嘛,看得本郡主都差点以为是真的了。”如里书里的主角不是她本身的话。
听到美人夸自己,公羊柘忍不住卖弄起来:“虽说是八卦,不过书里所述之事,却是有根有据,并非胡编乱造。”
司缨“哦”的一声,笑了:“这么说,你是见过了?”
她笑,公羊柘也跟着一起笑:“虽未亲眼见过,但也见过事件中的当事人,或者是目击者。”
司缨简直要被气到了,笑中不自觉带了点怒意:“听说血罗刹都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公羊公子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你这句‘见过’,怕不会是在梦里吧?”
司缨根本不知道,她这一气,反而让她整个人鲜活了起来,更加明艳生动,看得公羊柘根本移不开眼睛,心里甚是羡慕陆离。
公羊柘的声音不自然带着一点顺从的味道:“这自是不可能的。我指的当事人,是事件的另一位主人翁。就好比血罗刹和清风道长的那件事,我是有所耳闻,后又向清风道长他本人求证,这才开始动笔的。”
原来是清风那个牛鼻子老道在败坏她名声!
弄清楚原由的司缨,不禁气岔。
公羊柘还想跟美人多说几句,一旁的陆离忽然上前一步,朝他问道:“公羊兄这次会下场比试吗?”
陆离的这一步走得甚是巧妙,刚刚好挡住了公羊柘看向司缨的视线。
公羊柘眉头轻轻一挑,心想这不会是在防他吧?
不过一想到自己某方面不太好的名声,他似乎又能理解陆离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公羊柘笑了笑:“上次没参加成,这次自然不能错过。到时若是和陆离同场,陆兄可得手下留情了。”
上次公羊柘刚好练功出了岔子,没法下场比试,结果他一时嘴贱在旁边点评一二,反而让鼎东府公羊氏名声鹊起,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虽然知道公羊柘只是顺嘴的一句客套话,陆离还是道:“公羊兄真是谦虚,公羊掌门刀法了得,你们一脉相承,相信公羊兄这一次也能震惊四座。”
这次公羊柘有备而来,本来就是冲着第一名去的,但听到陆离这么说,还是客气道:“哪里哪里。”
司缨反倒因他们的话想起方才的话题:“对了,你方才说‘非也’是什么意思?”
公羊柘朝她望过去:“我说非也,是指并非一战定永久,而是多次比试的结果。”
怕她听不清楚,公羊柘解释得全面一点:“而且真正的高手过招,成败往往只在于一招半式。而这一招半式,很可能是败者花上十年、甚至二十年都难以攀上的高峰。因此排名谱上的前十名高手,基本上顺序是很难重新洗牌的。”
司缨道:“你也说很难,并不是一定。”
公羊柘微微一笑:“没错,练武之人能小有所成,天赋、机缘、勤勉缺一不可。有时候机缘一到,灵光一闪就能让他冲破瓶颈,达到更高的境界,甚至足以打败之前的那个人。但那只是少数。”
他顿了顿:“因为你在向前走的时候,别人也在向前走。没人会停留在原地等你来打败的,除非他已经死了,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而耽误了他继续提升自己的武功。”
司缨道:“好吧,你说的是一种情况,但你还不能允许人家后来者居上,长江后浪把前浪推死在沙滩上吗?”
到了这会儿公羊柘要是还听不出来司缨是在故意为难他,这双眼睛就算是白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