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竣略一思索,才开门见山道:“据我所知,皇兄当年组建京卫司,温丛风就没少出力。他可以说是京卫司的第一代统领,只不过等京卫司发展成熟,他这位第一代统领便急流勇退。从此京卫司隐于暗处,没人知道这个组织都是些什么人。温丛风便利用他这段时间积攒的人脉,开始在江湖上大行义举,从此侠名在外。”
司缨的手抖了抖,忽然白着脸问道:“现在是光和二十一年,也就是说,贺拔元是在我死后两年登基的,然后他就建立了京卫司,并任命温丛风成为京卫司的统领?”
“差不多。”贺拔竣说完,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想法。
温丛风和贺拔元?莫非这温丛风也是他皇兄的人?
那当年狐崖领被屠山一事,也和温丛风有关了?
他能想到的,司缨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只见司缨忽然纵声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怎么没想到,这两个人……我早该想到的,哈哈哈。”
“好,非常好!当真好极了!”
司缨笑得眼睛都快要流出来了。
“我也真是蠢,居然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哈哈哈!”
贺拔竣哪见过她这副样子,登时有点坐不住:“阿缨,你别这样……”
司缨伸手擦去眼角溢出的泪花,边笑边对贺拔竣说:“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输得那么惨吗?”
贺拔竣见她这样,哪还需要再猜,当下凝着声反问:“是因为温丛风,对吧?”
司缨终于敛住了笑,只是脸色露出从未有过的森冷和恨意:“当年要不是温丛风突然给我下毒,又捅了我一刀,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体力不济,内力耗尽,被乱刀砍死在凌永道!我艮山族人,又怎么会死得一个都不剩!”
贺拔竣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温从风给你下毒?他还砍了你一刀?”
司缨知道他并不是没有听清楚,相反就是因为听见了,以至于太过惊讶,才会有这种反应。
毕竟当年她和温丛风情同手足,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会出卖自己。
司缨盯着水杯中的自己,自嘲地勾起嘴唇:“当年温丛风与我倒戈相向,我曾想过他是受了陆家的蛊惑,或者是贪生怕死,才会这么做。虽然温丛风口口声声说恨陆家,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重新回到陆家。这也是他娘临终前唯一的心愿。”
她一顿,“可以说,我什么借口都替他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他会与贺拔元狼狈为奸。哈哈哈,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勾.搭上。”
司缨本就聪明,事到如今,这些事只需前后稍微推敲一下,哪还有什么想不通。
原来利益当头,果然什么都靠不住。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
其实温丛风会与贺拔元认识,还是源于司缨。
那次司缨和温丛风下山置办年货,结果东西买到一半,司缨就不见了。
温丛风找了很久,最后在一家酒楼找到她。
此时的司缨正在跟一个长相不凡气宇轩昂的白衣公子喝酒。
两人不知谈了些什么,只见司缨笑得十分高兴,眼睛闪闪发亮,白衣公子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酒楼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这两人似乎只能看到彼此,眼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
温丛风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下火气更直接往头顶上冒。
他冲过去,对着司缨就是一阵数落,大致内容就是在骂司缨见色忘义。
看到美人,就迈不动腿,转不开眼,忘记他们的正事。
司缨自知理亏,全程赔笑,不敢还嘴。
后来白衣男子绕过司缨,直接找上温丛风。
温丛风这才知道此人竟是晋国的三皇子,贺拔元。
上次贺拔元和司缨在酒楼见面,主要是贺拔元打着劝降司缨的主意,但司缨不愿放弃族人,遂他把主意打到温丛风的身上。
但这些司缨并不知情,甚至温丛风和贺拔元在酒楼的那次见面,她也忘了。
直至此时她才想起,也在刹间那恍然大悟。
贺拔竣受惊不小,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依他对司缨的了解,她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司缨恨得咬紧后槽牙:“自然是血债血偿了。”
贺拔竣心头咯噔了下:“所有人?”
司缨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呢?”
贺拔竣刚想说话,外头忽然传来争吵声,打断了他的话。
好像是有什么人要进来,但门外的侍卫拦着不让进。
“是阿离。”司缨认出来人的声音。
她起身去开门。
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婿,贺拔竣其实并不太熟悉,也就见过几次面,不过总体来说,贺拔竣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司缨打开门,果真就见到陆离一脸不快地站在门外,貌似在跟淮南王的侍卫理论。
他见司缨出来,连忙转身奔了过来。
陆离握住她的手,一脸担忧道:“怎么谈了这么久,你父王责骂你了?”
司缨刚刚经历了一番痛苦至极的回忆,一腔愤怒和杀意正在胸口激荡,此时见到陆离这个仇人之子,哪怕知道对方是无辜的,也无法给出好脸色。
陆离不明所以,一脸奇怪地看着她:“眼睛也红红的,这是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