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关二娘第一个发现周逊死了的。
那个时候大伙都已经起床了,相约在前面酒楼大厅吃早点,书生几人左等右等都不见周逊的身影,便让关二娘去他房间叫他。
关二娘推脱不掉,只能跑这一趟。她在周逊门口敲了许久的门,但都没人来开。江湖儿女,多数脾气都不太好。关二娘虽然是个女的,但也一样。
她在门口等得不耐烦,骂骂咧咧几句之后,直接一脚就把门踹开。
结果人没看见,就看到地上的一堆衣服,还有一堆血迹肉碎。
关二娘大惊,一下子就猜到周逊出事了,而且还死得非常凄惨。
她连忙跑去前面,告诉书生等人此事。
众人惊愕交加,连忙跑去周逊的房间,结果入眼便是关二娘所述的那般。
周逊死状惨烈,按理说昨晚他的房间应该发生过激烈的打斗。奇怪的是,他们的房间就在周逊的隔壁,却都没有听到任何打斗声。
不仅如此,周逊的房间也几乎没什么打斗痕迹。
只有掉在地上的油灯,烧到一半的床帘,说明昨晚这儿确实发生过争斗。
愈是这样,众人愈发觉得怪异。
书生心细,很快就注意到床脚旁边有几只烤焦的百虫尸体。
“你们看!”
其他几人凑过来,在看到那几只虫子的尸体时,心头皆是一跳,然后身子一僵。
驼背男孙南天惊恐道:“难道杀周公的,是这些小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但是其他几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
关二娘虽是女流之辈,胆子却是这几人当中最大的:“这人半夜三更趁我们熟睡后才动手,想来功夫一定不会厉害到哪里去。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昨晚之所以没有听到打斗声,应该就是此人搞的鬼。我猜他昨晚应该也住在这间客栈,我等只要细细搜来,不难把此人扒出来。”
孙南天微讶:“二娘这意思,是要找出凶手,替周公报复?”
关二娘道:“当年我被我那贼公所害,周公于我有相助之恩,如今他被害,我替他报仇也是应该的。”
孙南天嗤道:“二娘,咱们明眼人不说暗话,你那点恩,犯得着卖命吗?”
他一顿,复又道:“而且你不怕凶手是狐崖领的余孽?”
关二娘觉得他更想说的是,血罗刹冤魂索命。
想到这里,她就想笑,堂堂七尺男儿竟也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关二娘哼道:“是又怎么样,昨晚周公突然遇害,凶手若真是狐崖领的余孽,那很有可能与他昨晚说过的话有关。当时我们都在场,也都附声了。如果这人杀周公是为了报仇泄恨,那我们估计也躲不掉。与其这样,那我们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孙南天迟疑:“这……”
虽然关二娘说得很有道理,但如果凶手真是狐崖领余孽,连苗家都搞不定,他们几个人能有什么办法。
关二娘很不喜欢他们的不干不脆,不耐烦道:“我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考虑的,昨晚那个人要弄晕了我们之后才敢下手,这说明什么?说明单打独斗,他不怕我们。可如果我们几个一起上,那结局就不一定了。”
孙南天略一思索,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关二娘看了他们一眼,又道:“而且对方不一定就是狐崖领余孽,你忘记昨晚周公是怎么说的吗?也许这人刚好懂点皮毛,可又学艺不精,就打着狐崖领余孽的旗号故弄玄虚,让猎物还没看到他就先吓破胆。这招我们平时不也经常在用。”
孙南天愈听愈觉得关二娘分析得极是,方才还有些害怕,这会儿胆子又肥起来了。
他望向书生:“那你的意思呢?”
秦生认真考虑清楚后,才缓缓开口:“我的想法与二娘差不多。那人如果是狐崖领余孽,我们能将他擒住。试问连苗家都抓不住的凶手却被我们抓住,还有比这更威风的吗?”
向来与书生焦孟不离的大汉,马上附声道:“这么一想,好像是挺威风的。”
秦生话锋一转,复而道:“如若不是,那正好,我们杀了他为周公报仇,以后江湖上谁见了我们不夸我们是侠之大者,行走江湖,还有谁会不给我们几分薄面?”
大汉眼睛一亮,拍手道:“这么说来,这还是大功一件?”
秦生笑了笑:“大功算不上,但若能事成,对我们日后却获益颇多。”
孙南天还是有些担心:“听起来是不错,可我担心的是,这人要是跟那妖女一样邪乎,我们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岂不是要把命都搭进去?风险这么大,值不值得?”
“那就要看你怎么想了。”秦生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我们混迹江湖多年,却总是藉藉无名,眼见便是一个大好机会。”
关二娘斩钉截铁道:“反正我不喜欢安坐待毙。”
孙南天见他们意见一致,思考片刻,把心一横,也同意了。
“好,我就跟你们赌这一局。”孙南天眼神坚定。“那我们要怎样才能抓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