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顿，把“害死”二字咬得极重。
吴姨头皮莫名一麻，她扯了扯嘴角，敷衍一笑：“晏夫人，话可不能乱说……”
“你不用急着给自己喊冤。”宋檀儿笑着打断她，语气温和的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
她翘着腿，身体微微前倾，一只胳膊支在腿面上，撑着下巴看着吴姨。
“晏沉舟既然能来找你，就是已经找到了证据……”
“那您让晏总把证据拿出来啊！”吴姨沉嘴角微扬，一副丝毫不惧的模样。
刚才她本来还担心自己哪里露出马脚了，直到他提起自己的儿女，她提着的心才落下。
宋檀儿看着她的反应，心里瞬间明了，刚才她推测错了。
老太太确实因吴姨出卖死的，但吴姨出卖她的原因，却不是为了她女儿。
可除了她女儿，吴姨还会为了谁铤而走险？
深吸一口气，宋檀儿飞快冷静下来，在心里快速将吴姨的人际关系网梳理了一遍。
吴姨就只有一个女儿，工作不错，外孙在国外读书，是个让人省心的学霸。
既然不是为了女儿的工作，还可能是为了什么？
瞥见吴姨信心满满的眼神，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您不承认没关系。”她坐直身体，轻轻揉了揉压得有点不舒服的肚子，“反正晏沉舟也没指着您能承认。”
吴姨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我没做过的事，当然不会承认了。”
宋檀儿没再跟她纠缠，笑盈盈望着她：“可是您女儿就惨了，要被您的糊涂决定牵连了。”
吴姨脸色一僵，皱着眉说：“我真没做过……”
“无所谓了。”宋檀儿挥挥手，打断她的狡辩，“您觉得以晏沉舟的性格，想要让您女儿在金州混不下去，是什么难事吗？”
吴姨听她这么说，脸色骤然一白。
对于晏沉舟的手段，她早有耳闻。
要是真惹恼了他，只怕他们在金州都混不下去了。
咬了咬下唇，她梗着脖子说：“我没做过的事，就算弄死我，我也不会承认……”
“还有您的外孙。”宋檀儿抬起左手，目不转睛盯着指尖，“哈佛大学医学院，前途无量。”
她掀起眼皮，笑盈盈看着面无血色的吴姨，语气遗憾：“这么优秀的人才，实在是太可惜了。”
吴姨闻言，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来。
宋檀儿见状，又下了一剂猛药：“以后他要是回国发展，以晏沉舟的能力，让他没有出头之日，不是什么难事。”
“仔仔是无辜的！”吴姨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咬牙切齿瞪着宋檀儿。
宋檀儿耸耸肩，一脸无辜：“我知道啊，但是你不无辜啊！”
“你们有什么冲我来，不要连累孩子。”吴姨咬着牙，肩膀因为气愤微微耸动。
她年纪大了，即便是死，也不足为惜。
女儿四十多岁了，这些年钱也赚够了，即便真失业也没什么。
可她外孙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因此毁掉了。
“我们不会为难你，但我们会为难你家人。”宋檀儿脸上依旧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涂着信子的毒蛇。
她顿了顿，脸上笑意更深：“您仔细想想，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毁掉您外孙的大好人生，值得吗？”
吴姨掐着掌心，双目赤红瞪着宋檀儿。
宋檀儿静静与她对视两秒，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我先走了，您好好想想吧！”
说罢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却被吴姨叫住：“我说。”
宋檀儿脚步一顿，转身折返回沙发坐下。
“您稍等一下。”她拿出手机，给晏沉舟发了消息。
宋檀儿：招了，你们上来吧！
晏沉舟秒回：好。
发完消息，他收起手机，转身要往房间走。
“怎么了？”一同等在门口的江肆牵着褚朝朝，跟在他身后。
“吴姨承认了。”晏沉舟长腿一迈，往门口走去。
“承认了？”江肆和褚朝朝交换了个眼神，都是一脸意外。
刚才他们旁敲侧击，语言暗示威胁，吴姨都一口咬定不知道。
怎么他们才出来几分钟，她就全招了？
该不会被宋檀儿屈打成招了把？
两人脸色一变，快步走到门口，抬手砸了砸门。
晏沉舟莫名其妙看了他们一眼，两人有什么毛病？
房门很快打开，江肆和褚朝朝率先进门，朝沙发看去。
宋檀儿和吴姨都坐在原来的位置，吴姨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声响，宋檀儿诧异地抬头，这么快就上来了？
褚朝朝和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快步走过去看了眼吴姨。
见吴姨完好无损，她才松了口气，走到吴姨身边坐下：“吴姨？”
“嗯？”吴姨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褚朝朝，又飞快垂下视线。
晏沉舟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走到宋檀儿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你跟她说什么了？”
宋檀儿故意卖关子：“没什么，先听她说吧！”
晏沉舟捏捏她的腰窝，抬眸冷眼看着吴姨：“说吧！”
吴姨听见他冰冷的声音，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她咬了咬下唇，小声嗫嚅：“是我告诉三爷，老太太在这里的。”
“三爷？”褚朝朝眉头一皱，“您为什要告诉我三叔？”
吴姨看了眼褚朝朝，又飞快移开视线：“是三爷打电话问我的。”
褚朝朝语气沉了下来：“您明知道三叔对我的位置虎视眈眈，还跟他偷偷联系……”
“你先别生气，听她慢慢说。”江肆见她气得不行，赶紧伸手拍了拍她，让她稍安勿躁。
“我还听什么？”褚朝朝语气陡然拔高几度，“这么多年，我把人家当成家人，原来人家只是蛰伏在我身边。”
吴姨听见她的话，脸色又白了几分：“对不起褚总……”
褚朝朝沉着脸打断她：“你别跟我说对不起！”
吴姨见她真生气了，嘴角嗫嚅几下，没敢再开口。
这些年褚朝朝对她很好，把她当成亲奶奶一样看待。
要不是褚朝朝支持，她女儿的事业也不能快速飞升。
她伸手想去拉一下褚朝朝，手抬了抬又垂下。
宋檀儿诧异地看了眼晏沉舟，这事怎么又扯到褚朝朝的三叔了？
晏沉舟轻轻摇了摇头，星眸中闪过一抹寒意。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