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晏沉舟打了把方向盘，车子驶向大路。
“妙妙。”宋檀儿晃了晃手机，点了接听：“妙妙，怎么啦？”
“大嫂~”晏妙妗黏黏糊糊撒着娇。
“怎么了？”宋檀儿听出她哭过，皱眉坐直了身体，“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晏妙妗不想让她担心，没有提刚才被林雪梅扇了一巴掌的事。
“没人欺负你哭什么？”宋檀儿沉下脸，“是不是小黎欺负你了？”
难怪刚才她发那条评论，原来是欺负自家小姑娘了。
“就她还欺负我？”晏妙妗语气嚣张，“我一拳能打她十个好不好。”
宋檀儿听她的语气，不像是在骗她。
“那就是老太太，她怎么着你了？”
“真没事大嫂，我就是被风吹了，鼻子有点不通气。”
宋檀儿叹了口气：“妙妙，你撒谎的时候，说话语速就特别快。”
“啊？有吗？”晏妙妗愣愣瞪大眼睛，有这种情况吗，她都没注意。
“对啊！”宋檀儿循序善诱，“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晏妙妗支吾两声，却什么都没有说。
本来大嫂就不受老太太待见，她不想大嫂为了她，和老太太彻底撕破脸。
宋檀儿也不逼她，换了个话题：“那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啊，就是跟你闲聊一下。”
“好啊，那就聊聊刚才怎么回事？”
话题又被扯了回来，晏妙妗噘着嘴巴哼唧：“大嫂~”
宋檀儿轻笑：“你就别做无畏的抗争了，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大嫂说，大嫂给你主持公道。”
她偏头看了眼晏沉舟，语气愈加温柔：“就算我处理不了的，还有你大哥呢！”
晏妙妗本来没有觉得多委屈，老太太扇了她一巴掌，她也把老太太气得够呛。
可回到房间后，脑中总是想起老太太的威胁，说她要是不听话，就让她滚出去。
她倒不是怕自己无处可去，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没人要了。
其实给宋檀儿打电话前，她已经努力平复好久情绪了。
谁知越想越难受，她就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翻开通讯录，她几乎没有犹豫，就拨了宋檀儿的电话。
听到宋檀儿的话，那些被她努力压抑的委屈，瞬间加倍反噬回来。
“大嫂……”她一张口，就溢出哭腔。
她赶忙捂住嘴巴，努力眨巴着眼睛，想要把涌出的眼泪憋回去。
宋檀儿听见小姑娘压抑的哭腔，心口蓦地一抽：“妙妙，你难受了可以哭的。”
“我没事。”晏妙妗抹了把眼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真的。”
宋檀儿叹了口气：“妙妙，你还是小孩子，有哭的权利。”
“我才不是小孩子。”晏妙妗努力抹着越来越多的眼泪，“小孩子才不会没人要。”
宋檀儿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心脏像是猛地被人攥住。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声色：“谁说你没人要了，你爸爸妈妈很爱你，我和你大哥也很爱你。”
“我知道……”晏妙妗自嘲一笑，却像是扯着泪腺似的，眼泪吧嗒吧嗒滚下来。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开口：“大家都很爱我，但却没有人愿意要我。”
宋檀儿被她这句话刺痛，眼眶蓦地红了。
对于父母离婚的晏妙妗来说，到处都是家，却无一处是她的家。
她吸了吸鼻子，刚想开口，晏沉舟却打了变道，车子直接在前面的路口调头。
她感激地看了晏沉舟一眼，晏沉舟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车子朝着熟悉的道路疾驰而去，宋檀儿做了两次深呼吸，才平复情绪。
“妙妙，你别哭……”
“我才没哭。”晏妙妗带着哭腔反驳。
宋檀儿举手投降：“好好好，没哭没哭，那妙妙跟我说说，刚才老妖婆说什么了？”
晏妙妗被“老妖婆”逗得破涕为笑：“也没说什么，就扇了我一巴掌。”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宋檀儿知道那些伤人的话。
因为有些时候，语言比暴力伤人更疼。
“她打你了？”宋檀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这个死老太婆，看我不扭断她的手。”
“别激动，小心孩子。”晏沉舟怕她太激动，伤了胎气，趁等红灯的间隙，伸手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没事。”宋檀儿摸摸肚子，换个手拿手机，对着听筒大声给晏妙妗撑腰：“妙妙你别怕，等我孩子生了我就去打她。”
晏妙妗被逗笑：“好，到时候把她收藏那些假画全给她撕了。”
“嗯，都撕了，那些假花瓶也砸了。”
“好，一点都不给她留，棺材板都给她拆了。”
“行，以后把她骨灰都给她扬了。”
“……那倒不必。”晏妙妗还是有点理智，林雪梅毕竟是她亲奶奶。
宋檀儿见她心情稍好，这才小声开口：“心情好点了？”
晏妙妗吸吸鼻子，嘴硬：“我才没有心情不好。”
宋檀儿照顾她的面子，没有拆穿她刚才大哭的事。
“是，你没有心情不好，你只是心情不太美妙。”
“……也没有不美妙，就是有一点点不爽。”
“那现在爽了？”
“嗯。”晏妙妗回答，声音还是闷闷的，显然还是不高兴。
宋檀儿叹了口气，温柔开口：“妙妙，你想不想跟我和你大哥回家？”
晏妙妗摇摇头，转念想起在打电话，大嫂看不见，才瓮声瓮气道：“不要了，大哥又要嫌弃我了……”
“那是你故意讨人嫌。”晏沉舟插嘴，被宋檀儿拍了一下胳膊，以示警告。
他乖乖噤声，把车子停稳。
宋檀儿又温柔哄着电话那头的小丫头：“妙妙，你是想住在老宅，还是想跟大哥大嫂住呀？”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晏妙妗才小声开口：“想跟大哥大嫂住。”
宋檀儿轻笑：“那你现在出来，跟我们回家。”
晏妙妗眨巴着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慢慢的“啊？”了一声。
宋檀儿噗嗤一声笑了，又重复一遍：“你现在收拾东西出来，跟我们回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什么东西跌到地上的巨响，接着“哒哒哒”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晏妙妗就举着手机，趿着拖鞋跑到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