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儿垂手站在晏沉舟的床边,视线随着蒋姨收拾残局的身影转来转去,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
蒋姨故意晾了她一阵,见她满眼不安,又忍不住心软。
“有没有受伤?”她叹了口气,拉过宋檀儿的胳膊检查。
宋檀儿乖乖伸出胳膊,刚才演戏太投入,手肘磕在床腿上,应该蹭破皮了,有些火辣辣的疼。
蒋姨打开药箱,取出碘伏帮她处理伤口。
“疼。”宋檀儿缩了缩胳膊,适当露出一点正常人的表情。
就算是个疯子,偶尔也会有平静的时候。
今天早上她一直表现得很疯,万一吓到了蒋姨,怕她对晏沉舟不利,一直监视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很快就好。”蒋姨吹了吹她的伤口,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为什么又要跟小樊打架?”
“他……”宋檀儿指了指晏沉舟的方向。
蒋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神色意外:“你是为了保护大少爷?”
宋檀儿像是不能理解她的话,神色茫然,她动了动嘴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拔,打。”
蒋姨却听懂了她的意思,昨晚她警告过她,要是拔大少爷的氧气管,就会挨打。
虽然她精神不正常,但却真心实意保护着大少爷。
她无法想象,要是刚才自己再来晚一步,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真乖。”蒋姨红着眼眶揉了揉宋檀儿的脑袋,起身怒气冲冲地下楼了。
房间里只剩下宋檀儿和晏沉舟两人,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累。
晏家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她的演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她必须尽快找到和外界联系的办法,不然迟早江郎才尽,原形毕露。
她走到晏沉舟床边,他依旧沉睡不醒。
许是因为刚才的变故,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
宋檀儿有点担心,难道她预估错了?
她伸手帮晏沉舟理了理额前碎发,手指小心翼翼滑过他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
“我以前看书上说,植物人全身感官都很迟钝,几乎没有触觉和听觉,不过眼球是人类最敏感的器官,能够把触感放大几十倍。”
晏沉舟被她摸的脸颊发痒,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打开她手的冲动。
占便宜就占便宜,竟然还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就算眼球能把人的感官放大一千倍,也不是你轻薄我的理由!
宋檀儿俯下身,轻轻亲吻了他的眼皮。
晏沉舟浑身僵住,用尽毕生的忍耐力,才忍住眼球转动的冲动。
“抱歉。”宋檀儿又吻了吻他的另一只眼睛,“刚才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吓到了吧?”
晏沉舟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个小骗子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脑回路如此别具一格?
就算她现在跪下来忏悔,也改变不了她刚才差点谋杀亲夫的事实!
“别怕,是我。”宋檀儿站直了身体,“这两天我认真观察过你。”
晏沉舟浑身一僵,她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她趁他睡着时,发现了他装植物人的事?
可昨晚她明明睡得比猪还沉!
到底哪里露馅了?
“我研究过你的氧气管,根据耗氧量推测出你可以自主呼吸,就算短暂地拔掉你的氧气管,你也不会真的出事的。”
晏沉舟闻言心里一沉,本以为她是个脑子缺根筋的二百五,没想到观察力挺强的。
看来以后得更小心一点才行。
宋檀儿在他床边坐下,背对着他望向窗外。
窗口正对着一片银杏树林,暮秋时节,金黄的银杏叶落了一地,煞是好看,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我真的不想惹事,但是你那个神经病弟弟,想看我折腾你,我要是不动手,他肯定没完没了的。”
她回头看着晏沉舟,语气郑重:“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
晏沉舟心跳倏地漏了半拍。
这是自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他。
然而感动只持续两秒,他又听见宋檀儿笑着说:“我刚在楼下听大家说,你结婚这个三天,晏氏集团股票大涨,你多活一段时间,公司赚得越多,将来我分的遗产就越多。”
晏沉舟几乎能听见她心里美滋滋打着小算盘的声音,咬着牙关,强忍住满腔怒火。
“你好好休息吧!”宋檀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朝旁边的衣帽间走去。
她又满屋子找了一圈,就差把地板都掀开来,可除了价值不菲的高定衣服鞋子和手表,房间竟然连一部手机都没有。
“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懂未雨绸缪,明知道有人对你虎视眈眈,就该早做准备,家里搞个暗室什么的,藏点手机电脑多好。”
头下枕着一部手机的晏沉舟:“……”
此路不通,宋檀儿只好暂时作罢。
现在家里有小樊监视着她,出了晏沉舟这个房间就不安全,她也不能去书房偷用电脑。
只能再找其他机会了。
上午折腾狠了,一下午宋檀儿都没再作妖,晚上吃完饭,她早早就去沙发上睡了。
晏沉舟趁她睡着,偷偷活动了一下筋骨。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宋檀儿,依旧爬上了他的床,在他身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甜甜睡去。
晏沉舟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摸出手机,给江肆发了一条消息。
晏沉舟:来的时候,带一台笔记本。
江肆:你要干什么?打算提前上班了?
晏沉舟看了眼身边熟睡的宋檀儿,叹了一口气。
晏沉舟:别废话。
江肆回了个“OK”手势,玩味的目光落在舞池里那个热辣的身影身上:“那是谁?”
陈特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好半天才认出那人。
“金凯集团董事长宋永昌的女儿。”
江肆有些意外:“宋家的女儿?”
那不是晏沉舟新娶的老婆吗?
才结婚三天,就迫不及待跑出来花天酒地。
这两天他正忙着给晏承乐下套,还没顾得上收拾她,她倒自己跑上门来。
江肆眸色一沉,放下酒杯朝舞池走去:“走,去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