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圣彼得堡,加特契纳。
加特契纳是圣彼得堡西南方的一座小城市,在沙俄的历史上,这里曾是保罗一世的夏季行宫。
深秋,蔚蓝色的天空仿佛一口平底大锅扣在穹顶。
那里飘着薄纱似的白云,压得很低。
这座小城市北方,成片的橡树和山毛榉被染成了温暖的棕黄色和深红。
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平坦开阔的大地上。
12月还没来,但严格来说,圣彼得堡其实已经进入冬季了,因为这里昨天才刚刚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落叶堆和枯黄的草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积雪未化。
在外人看来,这里是一处私人住宅,从很远的地方开始,就有牵着罗威纳的警卫在靠近公路的林子里巡逻。
但如果要从正门口走进去,那恐怕得在这片森林里走上半个小时,才能看到那幢孤零零的建筑——
翡翠宫。
青铜指骨的议会所。
这栋乳白与翡翠绿相间的巴洛克风格宫殿依湖而建,样式仿造座落于圣彼得堡广场的冬宫。
一位侍者静候在空旷无人的广场上,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并没有等候多久,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出现在了远处的小路上。
帕拉梅拉扬起一人高的落叶,以极快的速度滑入了翡翠宫前的广场。
缓缓地在侍者面前停下。
身材高大的斯拉夫男孩推开车门,将手里的钥匙扔给侍者。
他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深色的休闲正装,脸庞立体得仿佛用刀子凿开一般。
男孩神采奕奕地打了个响指:“麻烦你了。”
侍者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随后帕拉梅拉启动,缓缓朝着停车场开去。
男孩则头也不回,越过冷而黑的铁门、恢弘的廊柱,在黄金、翡翠、壁画和雕像的簇拥下,径直朝着宫殿深处走去。
黑厅。
壁炉中的木柴哔拨作响。
穹顶之下,圆桌的席位上漂浮着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黑影。
整个黑厅被数不清的烛台照亮。
火光将黑色的影子拉长,交错投射在厅内。
听到厅门推开的声音,唯二两个站着的人里,更年轻的那个人回头。
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
“安东·普希金!”那个人的眼中遍布血丝,凶恶得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夏普,咱俩多久没见了?”安东如平常一般笑着,“嘿,放松点我的兄弟。”
夏普转身就要向安东冲过去,可立马就被身旁的先知霍兰德拦了下来。
“安东,请坐。”霍兰德指了指圆桌席位之外的位置。
安东朝着愤怒的夏普摊摊手,放松地坐上了那张沙发。
背后的镀金雕像在火焰下闪着暗金色的光华。
霍兰德放开夏普,后者态度很强硬地扯了扯衣领,眼中的恨意和愤怒并没有丝毫消减。
“安东,你理解一下。”霍兰德沉声说。
“当然,未来的领主因为独断专行先后失去了自己的搭档和先知,”安东翘起二郎腿,“任谁都没办法释怀的。”
“这是一次董事会议,可为什么要叫他来!”夏普指着安东,恶狠狠地问。
霍兰德并没有理会夏普的疑问。
转向圆桌。
“各位董事,发生在华夏的事件各位应该已经听说了,上主被薇拉呼唤了出来,差点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霍兰德缓缓说。
“作为这次行动的主导者,我想夏普·巴恩斯难辞其咎。必须对其加以惩处,以儆效尤。”
“霍兰德,你说什么?”夏普瞪红着眼眶。
霍兰德没有理会,继续对着那些黑影说:“那么,请各位董事们,用断罪牌选择对夏普·巴恩斯的惩处方式。”
“呵呵,断罪牌只有三种选择!要么我无罪,要么就剥夺我继承领主的资格!”夏普对着霍兰德轻蔑地笑。
“剥夺我继承领主的资格?剥去就剥去吧,反正,这条路当初也是父亲逼我走的!”夏普低吼,“你以为我真的很在意么!?”
沙发上的安东一言不发,单手撑着面颊观赏这一出戏。
断罪牌。
是青铜指骨董事会用来决定罪人去向的工具。
一共有白、黄、黑三种颜色。
白色,意味着董事们同意无罪释放罪人。
黄色,意味着董事们同意在一定程度上惩处罪人,比如剥离原职,或者流放到西伯利亚。
而黑色,则意味着董事们希望对罪人执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