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已经把影卫给了你。”
“小女现在还给三殿下。”
“唉……”
秦长风幽幽一叹:“宁姑娘一向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若西汉帝要杀孤,韩大将军不会救孤吗?”
韩彪,西汉军统帅,镇国大将军,他来南唐接人,穿得是常服,带得是亲随,他,是私自离营。
他敢私自出营,说明他心里念着秦长风,可这念不重,不足以让他向西汉帝请命,堂而皇之地来接他。
这样的韩彪,不会在西汉帝决议要废除秦长风的储君之位,甚至要杀他的时候,拼死为他求情。
韩彪的老脸在诡谲的静默中越来越红,终于,他憋不住怒意,不悦反问:“秦溪辞,你在怨我?”
“不敢。”秦长风微微一笑,不见怨憎,“孤自小离国,和韩将军并无情分,将军不管孤,是寻常。”
这句云淡风轻的解释,叫韩彪的三分怒意变作了九分:“秦溪辞,你是储君,陛下送走你,不是违例。”
“韩将军说得极是。”秦长风笑意不减,“孤是储君,理应在幼年时,离开故土,前往异国久居。
只不过,依照惯例,待孤在异国长至十八岁,西汉陛下就该差人来接孤,陛下没来,又算什么?”
韩彪不能答。
他不能答,秦长风却还有问:“孤被送走,韩将军不能说话,陛下不接孤,为何韩将军也没说话?”
韩彪闻言,恼羞成怒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说话?”
“孤曾两次书信韩将军,将军都未回,孤以为有人截了信,于是,亲自去阳戟城送了第三封信。”
韩彪一惊:“你去过阳戟城?”
“前年腊月,金陵封城半月,孤单刀赴阳戟,以影卫之名,跪于魂丘,求韩将军助孤复归大兴。
韩将军答,你是三军统帅,绝不能做招惹陛下猜忌的事,还告诫孤,需安分守己,静待天子召唤。”
前年,有一身手了得的暗卫潜进阳戟,他曾命边军拦截,可那影卫硬生生杀过上千边军的包围,到了他跟前。
那时,他蒙着面,他看不清他面容,也不曾想过要去看清,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人居然是溪辞!
“你为何不说你是——”
“韩将军是忠烈之士,若孤胆敢自报家门,以韩将军的忠烈,会不会立刻上禀告陛下,拿问孤?”
“我——”
韩彪想否认,可一对上秦长风平波无澜却又事事明晰的双眸,不会两个字瞬间在他的唇齿间,灰飞。
秦溪辞之重,重不过韩家。
“南唐天子和西汉七皇子做了交易,孤不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诸位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
他闭上眼,倒回藤椅。
“什么交易?”
“今番,南唐天子若能帮西汉七皇子杀了孤,来日,西汉七皇子便会助南唐天子截杀南唐储君。”
韩彪眉头一紧:“南唐皇帝想做什么?”
“做西汉天子想做的事。”
天下四分,至诸国纷争不止、民不聊生,眼看人间无以为继,四帝共聚一堂,签署了一份停战书。
书云,东梁、西汉、南唐、北魏百年不得交战,为保无人违约,四国储君送往别国抚养,直到十八,方能归国。
可四君是被迫止战,只要他们逐鹿天下的狼子野心不消,百年之安就是一座空中楼阁,随时分崩。
譬如西汉帝,费十年心血,养出擅杀的第七子,他想叫第七子登基,为他完成一统天下的野望。
原来,暗下蠢蠢欲动的人,远不止西汉帝一人。
想到这里,韩彪低眉,目光幽深地落在藤椅上的秦长风,他非常意外,此子竟对西汉、南唐之事如此了然。
“三殿下,事不宜迟,老朽这就护送您回西汉。”
“孤说过了,孤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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