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风发出一声闷哼,被迫睁开眼,惊愕、郁猝地瞪着压在他身上,和他四目相对,笑得正欢的溶月。
她怎么笑得出来?!
难道她瞧不见西汉的莽夫们,如一群饿狼般,朝她扑来?
难道她不知道一旦被他们扑上,她必定被撕得身残,碎骨?
难道——
“三殿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秦长风登时想骂娘!
他恨不能立刻坐起,捂住她的唇,把她丢去九霄云外,可他起不来,而西汉的莽夫们,却到了。
“三殿下,劳您自救。”
溶月抬手,拔下发间的一支银簪,银簪塞进他掌心的一刹那,她被千夫长拖下藤椅,按到地上。
“小娘子倒是会挑地方跑,可惜,三皇子是本将军的!不过——”千夫长桀桀一笑,撕碎她的外衫,“本将军可以让他看着你我欢好。”
说罢,千夫长伏下身。
眼看他要沾上她的声,溶月怒吼:“秦三殿下,您等什么?!难道您想让一群畜生侮辱您的女人吗?!”
怎么可能?!
他还没死,便他死了,变作一缕幽魂,也会在堕进黄泉之前,化身厉鬼,把这群莽夫拖去地狱!
秦长风眼神一凛,运起内力,冲开绳索,然后弹起神,一边拂袖,甩出银簪,一边踹飞千夫长。
银簪如一支箭,刺穿千夫长的一只眼。
“啊——”
凄厉的惨叫,霎时惊断驿站大堂内的荒淫,五十西汉莽夫怔怔地看着倒地的千夫长,一动不动。
溶月爬起神,揪住秦长风的衣袖:“三殿下,我们走。”
走?
他哪里还走得了?
秦长风勾唇,一行黑血渗出他嘴角,如一条细蛇,触目地游走,接着,他眉头一松,倒上她的肩:
“宁顽顽,孤早晚会死在你手里……”
“我——我不知道你中了毒。”
“孤知道你不知道。”秦长风又笑,笑意全是温柔的缱绻,“孤知道,顽顽想让孤活着,可惜——”
“没有可惜!秦溪辞,我带你看郎中。”
“来不及了。”
秦长风摇摇头,目光一沉:“影卫听令,孤命你们挖了他们的眼,断了他们的根,削了他们的肉,碎了他们的骨!”
“是——”
三百影卫似三百支黑矛,穿过房梁、窗户,杀向五十莽汉,廊下、院中、门外的卫兵听见杀声,也冲了进来。
腥风起,血雨落。
雷鸣的杀戮声,从天昏响到天明,溶月在血肉横飞中,紧紧地搂着秦长风:“三殿下,你不许死——”
天光破开云层,韩将军骑烈马,率二百人冲进驿站时,厮杀已平息,地上横满支离破碎的死尸。
饶是见惯杀戮的西汉精兵都受不住,卷起了眉,韩晋飞更是脱口叹:“爷爷,这也太残忍了吧?”
韩将军没理他,掠下马背,奔进大堂,刚进门,他因踩中一颗珠子,脚下打滑,差点栽到地上。
“什么东西?”
他低眉一看,发现是一颗眼珠子,接着,他发现地上滚了无数的眼珠子,颗颗滚圆,写满惊骇。
韩将军沉下脸,不悦地质问:“杀人便杀人,手段何必如此毒辣?”
“……”
眼看大堂内无人回答,韩将军更怒了。
他大步向里,气急败坏地拨开影卫,想要问一问秦长风,却发现他横在地上,眼、脸、唇染满黑气,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怎么回事?!”
溶月抿着唇,又落下两行泪:“对不起,我不知道殿下中了毒,如果我知道,绝对不会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