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越乱,卷乱了秦长风的发髻,一缕青丝划过他耳际,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两侧,随风摇摆。
这人,瘦了不少。
漫长的无言中,桌上的温酒变成了冷酒,溶月忍不住,尴尬问:“数日不见,秦三殿下还好吗?”
“顽顽以为呢?”
他被天子禁在秦府,哪里不能去,等着天子差人,遣他回西汉,等到了大兴,任由西汉帝发落。
如此,他哪里能好?
正是因为他不好,所以她不想、不敢见她,她怕一旦见了,便——
“听说江家谋逆的铁证,装在你从刺史府抱走的那个棺材盒里?”
“恩。”
“戴蔚告诉你的?”
“小时候,父亲头一回带我去菡菖阁,我被花海迷得不肯归家,父亲没辙,承诺在家里种片菡菖。
后来,家里的菡菖开花了,我又闹着他在花圃里建了一座小楼,楼成后,我为小楼取名,菡菖阁。
戴蔚大概是从父亲口中,得知了此事。”
“难怪江相宜问戴蔚遗言,你肯毫不犹豫地说出菡菖阁,原来你一开始就知道,江家找不对地方”
“是。”
“呵……”他轻笑一声,笑声充满自嘲,“孤自诩聪明过人,算无遗算,却每次都算错了顽顽。”
他不是算错她,他是不想、不愿算她,哪怕算到了,他还是忍不住放纵自己,被她一而再地蒙骗。
仔细想想,如果没有遇到秦长风,她绝不可能杀成江家,她是踩在他的帝王之路上,才能报了仇。
可她报了仇,却叫他永永远远地失去了西汉皇位,她欠他的,哪怕是穷其一生,也无法偿还了。
“三殿下,小女对不住——”
“别。”秦长风猝然打断她,“孤和你之间的对弈,孤宁愿是自己棋差一招,也不想听你说抱歉。
因为对不住三个字,会让孤觉得,你从未对孤动过情。”
怎可能没动情?
他是君子世无双,陌生人如玉的秦长风,便不论他的玉树临风,只说他对她的好,她也不能不动情。
“小女动过情,只是——”
“不够深。”
“……是。”
她喜欢他,但这喜欢不足以让她为了他放下杀父之仇灭家之恨,若他们能晚些时候相遇,也许……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呵……”
秦长风又笑了,笑声爽朗,不见自嘲,不见憎恨,只有遗憾,他笑了好一会儿,然后端起酒盏:
“你在孤和报仇之间选择了报仇,孤在你和皇权之间选择了皇权,孤不如你果决,败了也是活该。
宁顽顽,撇开输赢,孤终于要回大兴了,此一去,再无归日,孤想在走之前,好好和你道个别。”
溶月低眉,怔怔地看着石桌上的酒,如何端不起来。
“如今的顽顽连和孤道个别,也不愿意了吗?
“不是。”她拿起杯盏,和她仓惶碰杯,“三殿下此去,山高路长,小女愿殿下一路顺风,早日回到大兴。”
“好。”
瓷杯相撞,发出一声清脆又悲凉的“嘭——”,而后,两人各自埋首,饮尽了杯中酒。
酒水微冷,入喉似霜。
她放下杯盏,急急站起:“三殿下,小女告辞。”
“恩。”
踏出长亭时,天空飘起细雨,秋雨滴到身上,冰冷胜雪,她被冻得停下脚步,不由地自问,真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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