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推开车窗,翘首远眺。
城门前的卫兵蛮横地扯开百姓的包袱,若有值钱的物舍,尽数搜刮,若没有,便把人押到一边。
林缨又道:“大姐,你可以不走。”
“我若不走,今夜禁卫就会敲开我家大门,说我勾结反贼,把我和孩子全抓进天牢。”
“不能吧?”
“怎么不能?你知道这两日金陵有多少无辜的人被抓、被杀吗?”
质问声未落,卫兵闻声走了过来,他们横着长刀,凶神恶煞地厉问:“瞎嚷嚷什么?想找死吗?”
“军爷,小妇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说,你是不是反贼?”
“不是。”
妇人连忙掏出五两银子:“军爷,我家男人死了,我带孩子投奔亲戚,求您行行好,放我们出城。”
卫兵接过银子,一脚踹翻妇人:“这里有个反贼,抓去天牢。”
“呜呜呜……”妇人登时搂着孩子,抱着卫兵的裤腿嚎啕大哭,“军爷,我不是反贼,求您饶了我……”
卫兵无动于衷,妇人抬眸,扭头哀求四下:“诸位父老乡亲,求求你们给我们孤儿寡母作个证……”
然,四下皆垂手。
妇人一咬牙,指尖戳向马车:“军爷,她们才是反贼!”
数十卫兵于顷刻间,围住马车,为首的小将剑指车厢:“里面的人立刻束手就擒,不然,小爷要动手了!”
溶月推开车门:“圣旨在此,谁敢造次?”
“什么?”
她抛出圣旨,小将连忙接住、查看,看完了,他率兵伏首:“末将无疑冲撞,还请宁姑娘恕罪。”
“起来吧。”
“谢姑娘。”
溶月颔首,递给林缨一个眼神,林缨会意,笑盈盈地递出一百两银子:“小将军办差,辛苦了。”
“多谢宁姑娘体恤。”小将一边接过银子,揣进怀里,一边谄媚地牵起马绳,“姑娘,末将送您。”
“有劳。”
卫兵开出一条道,马车于人群中,缓缓向前,有人轻声嘀咕:“车里的人难道是那害人不浅的宁溶月?”
“就是她!”
城门下的静默被撕裂,百姓抬起双眸,怨恨地瞪向马车,正此时,有人抽出一把刀,杀了过来:
“宁溶月,去死吧——”
喊声未落,卫兵挥刀,将其斩杀,触目的血从他脖颈间的伤口崩裂,像是如瀑的雨,淋了一地。
百姓眼底的怨憎越浓,这时,又有两个人杀过来:“宁溶月,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拼了——”
“对,拼了——”
城门下顷刻间大乱,无数百姓冲向马车,扬言要杀了溶月,小将横刀怒吼:“来人,杀光他们——”
“是——”
卫兵抽刀向民,短短片刻,许多百姓被斩杀,然而,他们丝毫不惧,迎着刀光,继续冲向马车。
“疯了,疯了……”小将满目瑟瑟,惊惶大喊,“快去报杨御史,就说暴民谋逆,请他派兵镇压。”
“是——”
止水捡起一把刀:“小将军,卫兵扛不住,奴婢来开道,还请将军助奴婢杀出去。”
“好。”
马车在震天的杀声缓缓向前,王夫人吓得面色煞白,一双胳膊颤抖地搂住她:“月儿,没事的……”
她点点头,目光凝重地掠向窗外。
门下百姓少说有上千,更多的百姓正在涌向南城门,饶是止水身手了得,却无法抵挡千军万马。
“月儿,别怕,只要援军一来,我们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