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西汉不来接人,秦长风不会展露锋芒,他会像南唐百姓称赞地,“君子不争”般地回去故土。
偏偏,事与愿违。
他不止露了锋芒,还为她露了狠绝,若叫天子知道他的城府,即便西汉来接人,天子也不会让他顺利回到西汉。
所以,他必须挨上一箭,如此,才好叫临漳、江相宜知道,他不是战无不胜。
她忽而眼眶一热,一颗泪珠凝在眼角,溢出眼眶,秦长风快走到她身边,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滴:
“顽顽,不哭。”
她哭了吗?
溶月伸手,摸到一点湿,她恨恨地瞪着秦长风:“谁让殿下过来的?请殿下回床榻躺好,不然,小女——”
“好,某回去。”秦长风立刻松开手,慢悠悠地踱回卧榻,边走还边叹,“可怜某一片痴情,却是喂了——”
“喂了什么?”
“美人。”
“哼!”
待秦长风靠回卧榻,溶月接着问:“若临漳邀殿下是临时起意,殿下又是怎么知道山中埋伏了杀手?”
“顽顽觉得呢?”
她又不是神,怎可能什么都知道?!
等等——
“难道是杨才子?”
“唉……”秦长风又是一声长叹,“顽顽,幸亏是某得了你,不然,某这会儿真要横尸荒野了。”
“杨才子怎能知道这等秘辛?”
“他不能,但他进献的美人可以。”
“殿下是说,绿竹近来都在伺候临漳?”
“恩。”
“杨才子为什么会救三殿下?”
“自然是因为某救过他。”
不对。
天下不少受人恩惠,涌泉相报者,但,绝不包括杨柳新,这人不管做什么事,必定是有所图谋。
先前进门的时候,他好像对秦长风说了什么……
“三殿下该不会知道春闱考什么吧?”
“咳咳咳——”秦长风低眉,咳了好一阵,咳完了,他虚弱地倒上卧榻,“带伤宣淫,果然要不得。”
“……”
“某要睡了,顽顽过来陪某一起睡。”
“不陪。”
“狠心。”
“……”
秦长风哪里是想睡,他是在逃避问题,但,他的逃避却告诉她,他不仅知道春闱考题,还把考题告诉了杨柳新。
可他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未等溶月想出答案,卧榻上传来一阵鼾声,秦长风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步下软榻,走到卧榻前。
这人的脸越发白了,白得能看得见皮下的青筋,她忽而生出一点心疼,不由地蹲下身,趴在卧榻一侧,无声地看着他。
看着看着,她闭上了眼。
梦里,银丝般的雨从天而落,她孤独地横在一叶扁舟,不远处,一个绿意盎然的小岛若隐若现。
过了一会儿,扁舟飘到小岛旁,她伸手,想要抓住河岸,上岛,可河岸比她以为地远,她够不着。
正此时,凌空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个身长似竹的人立在岸上,笑盈盈地说:“顽顽,过来。”
“三殿下?”
溶月喊了一声,睁开眼,她不在船上,而在一张榻上,青色的罗帐低垂,身边空空,不见秦长风。
林缨撩开帘帐:“姑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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