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秦长风恁得为情痴狂,竟敢不顾己危,打杀赵夫人,合着他早就握住拿捏江相宜的杀手锏!
“扶我上榻。”
“是。”
烛灯被吹灭时,溶月裹着衾被睡着了,梦里,她赤着一双脚,独自一个人,走在湿滑的河岸边。
长梦暗沉,前无灯火照路,后有黑影尾随,她越走越急,彷佛一个溺了深水的人般,喘不上气。
绝望中,她嘶吼:“秦长风——”
“某在。”
一声柔情的低吟,似雪后的初阳,击碎梦里的暗夜,溶月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哼了一声:
“三殿下?”
“是溪辞。”
溶月莞尔:“和江家谈妥了?”
“恩。”
“那就好。”
“好什么?!”秦长风不满地嘟哝,爬上床榻搂住她的腰,“顽顽的心里,只有正经事,没有某。”
“……”溶月登时睁大双眼,“秦三殿下,小女问您和江家谈没谈妥,难道不是因为小女关心您?”
“是吗?”
“是!”
“呵呵……”
秦长风笑了,笑声痴痴,像个傻子,但笑着笑着,他又收住笑:“你我好不容易互诉了衷肠,你却一身伤……”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忽然变得滚烫,溶月急忙推开他,往卧榻里头挪了挪:“三殿下,你下去。”
“不下。”他伸出手,把溶月揽回怀里,“某再是欲求不满,也不会在你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动你。”
那可不好说。
未免某皇子兽心大发,溶月决定说些正经事,转移他的注意力:“三殿下把聚贤楼的秘密告诉江家了?”
“恩。”
“所以,三殿下的心倒向临漳世子了?”
“非也,无论是左相强而朝堂安稳,还是临漳强而权倾天下,都不如左江两败俱伤,对西汉有利。”
“是吗……”
见溶月兴致缺缺,秦长风挑了挑眉:“某倒是忘了,顽顽是南唐子民,必定盼着南唐国泰民安。”
百姓期盼国泰,无非为了家安,可惜,宁家除了她,一门死绝,南唐的国泰民安,早与她无干。
要想让左相和江家斗个你死我活,秦长风就不能交出左相刺探皇室秘辛的证据,可不交出,江家又如何肯罢休?
“三殿下给了江家什么?”
“什么也没有。”秦长风得意一笑,“某只是告诉江太尉,左相利用聚贤楼刺探皇室秘辛,并且承诺他,三月之内帮他除去左家,他就什么都答应了。”
江相宜是权臣,不是傻子,哪怕秦长风是个守信的君子,他也不可能把一切赌在一个未可知的承诺,何况秦长风从来不守信。
除非——
“江家何时来接小女?”
秦长风面色一沉:“秦府不好吗?”
“好。”
“那你着急回江家?”
秦长风没有交出东西,江相宜不可能安心,唯一的法子,是退而求其次,握住能令秦长风失控的她。
秦府很好,却不是她的归处。
“是明日吗?”
“不是!”秦长风怒驳,恼羞成怒地起身、下榻,“某还有许多正事要忙,没空陪你,你早些休息。”
说罢,他急急忙忙地走了,彷佛一只被豺狼追赶的麋鹿,她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消失在暗夜,才又闭上眼。
睡梦里,阴雨连绵,冷风阵阵,她独自一人,躺在一叶左摇右晃的小舟,被惊涛骇浪卷向遥不可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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