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极宽敞,如同一间小巧的厅堂,对门摆着一张巨大的桃花屏风,屏风下置着一张方几子,几上扑着茶点。
桃花屏后,悦耳的琵琶声不绝于耳,溶月一边坐下,一边问江宁府的奴婢:“是谁在后头弹琵琶?”
“回宁姑娘,是世子请来的娘子在练琴。”
“弹得甚好,喊来我瞧瞧。”
“这……”
奴婢面露慌乱,不知怎么回答,这时,江明宏、江明宝一前一后走进船舱,坐到方几子的左右。
江明宝笑问:“月姐姐怎么坐在房里,不闷吗?”
“闷。”
“我替月姐姐扇扇风。”
江明宝从袖里摸出一把折扇,扇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吾悦汝兮汝不知。
“月姐姐,舒服吗?”
她正掌着江家后宅,谁能娶到她,极有可能握住整个江家,故而江明宏、江明宝急着对她献殷勤。
左右无事,她不妨陪他们玩玩。
“舒服极了。”
江明宝闻言,欢心地弯起唇,手上扇得越卖力:“只要能叫月姐姐舒服,不管要我做什么,都行。”
“是吗?”溶月挑眉,勾出一缕魅色,“真得什么都行吗?”
江明宝的手陡然一僵,小脸红成一团火。
“咚——”江明宏一手把茶壶重重落在方桌,一手递出一盏温茶,“月姐姐,喝口茶,润润嗓。”
江明宝急道:“九哥,月姐姐不渴。”
江明宏不理他,只问溶月:“月姐姐,你渴吗?”
“渴。”溶月抿唇,眉宇间的魅色越浓,只听她娇滴滴地嗔道,“可是杯子太重了,人家拿不住。”
“我喂姐姐?”
“好。”
江明宏捧住茶盏,小心倾过身,把茶杯凑向她的唇,杯沿沾唇的刹那,屏风后的琵琶音陡然一停。
众人正觉奇怪,桃花屏风猛地一斜,栽向溶月一侧。
“姑娘小心——”止水飞走两步,搂着溶月退到墙边,没等她们站稳,屏风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哐——”
方几被撞得翻倾,桌上的茶盏砸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江明宝又惊又惧,气得横眉:“是哪个不长眼——”
话没说完,他看到临漳立在隔间,眼底的怒意似熊熊大火,仿佛要烧掉一切,他登时被吓得噤住声。
“见过世子。”
临漳不抬头,一双恨目定定地落在桃花屏风。
屏风上,横着衣衫不整,羞愤又惊慌的绿竹,两丈外的方桌旁,秦长风声色极淡道:“九公子,茶杯要掉了。”
“什么?”
话音未落,杯盏从江明宏的指尖滑落,坠在地上:“哐当——”
而后,船舱陷入一阵漫长的死寂,长得令人窒息,直到金桂走进来,才打破这叫人难熬的诡谲。
“世子,宾客已至,可以开席了。”
“知道了。”
临漳提袖而走,和绿竹错身时,他怒火又起。
想他堂堂皇家世子,却拿不下一个勾栏妓子,宁溶月这个不羁的女人,却能左拥右抱,凭什么?!
他顿步回首,笑问秦长风:“溪辞,你说宁姑娘是不是好福气,竟能得江九、江十两位公子伺候?”
秦长风敛眉,喜忧难辩道:“是。”
“哈哈哈……”
临漳乐了,拂袖而去。
秦长风起身,走到门下,他淡漠的双目轻轻扫过江明宏、江明宝:“九公子和十公子还不走吗?”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