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转了个身,又被抬走了,林缨扶着马车,发出一声赞叹:“姑娘,杨才子也没那么狠心嘛!”
若是不狠心,他不必急于否认绿竹是他的妻,若是不狠心,他就该先替绿竹松绑,然后起轿回程。
可他没有。
他护下绿竹,不是因为想要救她,而是不想让一颗本来属于他的好棋,被薛仁用去讨好了临漳。
等花轿没了影,金桂走到溶月的马车前:“敢问宁姑娘,您是来寻三殿下的吗?”
“他不在?”
“是,宁姑娘晚到片刻,三殿下刚被戴刺史请去聚贤楼喝茶了。”
林缨没看错,聚贤楼前的人,真是秦长风,今日,他是被戴蔚请去,还是被戴蔚身后的左相请去?
“我来求见世子,烦请金总管通禀。”
“这……”
“我有要事。”
“请宁姑娘稍等。”
不到一盏茶,金桂去而复返,引着溶月绕上一段水上长廊,走到长廊的半中央,金桂悄声提点:
“世子心情不好,宁姑娘小心说话。”
“好。”
长廊之后,是一座石桥,过了石桥,是一片桃花林,林前,数十舞娘子穿着缤纷的春衫,正在翩翩起舞。
临漳挂着惬意的浅笑,横卧在一棵粉花满枝的桃树下,小花儿提壶,跪在一旁,正小意伺候着。
“小女给世子请安。”
来得正好!
秦长风不管他心情欠佳,执意去赴戴蔚的茶局,叫他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他拿他没辙,却可以戏弄宁溶月。
临漳不说免礼,慢悠悠地捻起一颗李子:“宁姑娘不在江家忙着处置后宅事,跑来江宁府做什么?”
“求情。”
话音未落,临漳面色一沉,将指尖的李子狠狠砸到地上,李子裹着落花,滚到一个舞娘子的脚边。
妙舞,骤断。
“为谁求情?”
一滴冷汗滑过金桂额角,他不敢擦,而是慌忙低言:“宁姑娘,您怎么不听劝,惹恼了世子——”
“江七公子。”
临漳猛地坐起身,拿过小花儿手里的酒壶,砸向溶月,酒壶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飞到距溶月半丈时,坠在地上。
青绿的酒,在地上蜿蜒,濡湿了她的绣鞋。
“宁溶月,别以为有溪辞护着,你就可在江宁府无所欲为,真惹恼了本世子,本世子照样弄死你!”
金桂,小花儿及一众奴婢,舞娘子全被吓得伏首在地,瑟瑟高喊:“世子息怒。”
他如何息怒?!
多年筹谋,眼看要大胜,却被一个不知所谓的丁佩蓉毁了!
且不说在朝堂,江宁府要损失多少,便说他江宁府的威严,在一夜之间,被江家按在地上摩擦。
天子御赐给他的正妃江旻玉,居然爬上朱易安的卧榻,他的爱妾虞沅芷,竟和江明庭滚到一起!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连戴两顶绿帽,如此,宁溶月还敢跑来江宁府,为那该死的江明庭求情?!
“世子,七表哥是为人所冤,罪不至死,还请世子宽宏大量,饶他一命。”
“滚——”临漳踢翻李子,“不然,本世子便要动手了!”
庭院的氛围越冷,金桂一边慌忙站起身,一边低声急言:“宁姑娘,您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
“世子,小女为七表哥求情,不仅仅是为了救七表哥,更是为了世子,为了江家和江宁府的情意。”
“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