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姑娘在等人?”
绿竹抓起帕子,塞进衣袖,“没有。”
“能坐吗?”
“当然。”绿竹放下月琴,拂去石凳上的落尘,“宁姑娘请。”
“多谢。”她一坐下,便看着石桌上的酒盏,笑问,“这是矾楼的金陵春?”
“是。”
她记得清楚,这会儿的绿竹不太会喝酒,她这酒是为杨新柳备下的,只可惜,杨新柳不会来赴约。
“宁姑娘若不嫌弃,尽管喝一杯。”
“为何要嫌弃?”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
眼见溶月喝得干脆,绿竹惊愕之余,忍不住直言:“宁姑娘,奴家卑贱,姑娘喝完酒,便早些回去吧。”
“为何?”
“因为姑娘是好人家的女儿。”
“绿竹姑娘若能早来金陵几日,你我说不定能在长春馆,把酒言欢。”
“欸?”
溶月未作解释,直接抱起琵琶,弹了两声《十八摸》。
“我的琴技如何?”
“好极,只是——”
“只是有些曲子,我不该弹?”
“是。”
溶月轻笑,而后拎起酒壶:
“女子好似酒,装在青铜酒爵、通透玉瓷,便是名贵,装在青黄破碗、粗糙碎瓯,便又是廉价。
可酒味如何,不品何知?”
话一说尽,酒又满杯,她端起杯盏:“绿竹与我,都是一杯酒,虽被装在不同杯盏,却无碍其醇香。”
泪意浮上绿竹的眼眶,她略显仓惶地提起衣袖,抹去眼角将要溢出的泪水:“奴家多谢宁姑娘。”
“干一杯?”
“好。”
杯盏于虚空轻轻相撞,发出一声满是追忆的“嘭——”
尤记得上一世,她也曾陪着绿竹,在雨前亭里饮过酒,数月后,她一个人,又从这里,跳进了黛水。
重来一世,她希望她能活着。
“绿竹姑娘,我能为你赎身。”
“多谢宁姑娘的好意,长春馆虽是腌臜地,但奴家有能力自保,且要不了多久,会有人来赎奴家。”
“杨才子吗?”
“宁姑娘认得柳郎?”
“我在江家见过他。”
绿竹一听,露出欣喜:“难怪前些日子他说自己时来运转,遇见了贵人,原来他说得是江太尉!”
“外祖的确看中了杨才子,我听说,如果柳才子能入得太学,外祖会在天子面前,大力举荐他。”
“真是太好了!”绿竹捂住唇,差点喜极而泣,“宁姑娘,柳郎有大才,江家若能助他,他必倾力报之。”
“若江家要的回报,是以身相许呢?”
绿竹又愣,但这一次,她愣得不久,待回过神,她诺诺地问了一句:“宁姑娘莫非是看上了柳郎?”
“怎么可能?”
“不是便好。”绿竹轻轻舒出一口气,“如果姑娘瞧上了柳郎,叫那位秦三殿下知道,得伤心死。”
“绝不可能。”
绿竹又笑,笑声轻盈:“难怪矾楼上,秦三殿下看姑娘的眼神含着嗔和怨,原来是宁姑娘不懂他的心。”
罢了。
溶月站起身:“天涯何处无芳草,若有一日杨才子负了姑娘,姑娘不必难过,再去寻个知心人。”
“宁姑娘,若有一日秦三殿下负了姑娘,姑娘又如何?姑娘也可以不难过,再去寻个知心人吗?”
“是。”
绿竹摇摇头:“可惜奴家不是姑娘,对奴家而言,天下人不少,但能占住奴家心的,只有柳郎。
若有一日他负了奴家,那——”
后面的话,绿竹没有说下去,她只是睁着笃定的双眸,坚定地告诉她:“宁姑娘,柳郎不会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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