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点点头,没有行礼,退了出去,江老夫人看着她阴沉沉的背影,眉间的川字纹深成三道沟壑。
“母亲,丁佩蓉瞧着不对劲,要不要——”
“你还有空管别人?!”
江老夫人怒斥一声,屏退了左右,待房里没了旁人,她冷声问:“雅琴,你管着江家多少年了?”
赵夫人忙扑到地上,她不确定江老夫人知道了多少,只能故作不解地问:“母亲,可是媳妇做错了什么?”
“管事为何要逃?”
“回母亲,管事不是逃,是年岁大了,到了换新人的时候,儿媳心想,与其就这么把人换了,倒不如借着他们,治一治溶月。
没有事先知会母亲,是儿媳疏忽,儿媳发誓,不会再有下一回。”
“你说他们不是逃,可他们走得时候却带走了许多家当,那些东西,不是你赏得?”
“他们长年在庄上,儿媳念他们辛苦,赏过一些东西,但,儿媳赏得不多,是他们手脚不干净——”
“手脚不干净的,又岂是几个管事?!”
江老夫人拂袖,把几案上的账册扫到赵夫人脚边。
账册坠地,摊开的那一页上写着:孟冬,初十,送江家十车白炭,市价一车五十两,入账一车一百两。
“赵雅琴,你不是想借管事出逃,坑杀溶月,你是想借坑杀溶月,叫管事带着你私吞银钱的铁证远走高飞!”
“……”
“赵雅琴,江家待你不薄,你怎能忘本负义?!”
不薄?
父亲身居高位,行事却处处谨慎,尤其不敢在明面上提拔江家子嗣,他不偏私,正方只能另想办法。
而这办法,就是拿钱打点。
刚开始,她用嫁妆为他铺路,可官场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银钱也不够往下填,她没办法,才借掌家之便,谋些银钱。
“母亲,儿媳是吞了一些银钱,但这些钱全用在了家里,没有一分一毫流出去,还请母亲明鉴。”
“一些?”江老夫人冷笑,“你倒是懂得避重就轻!可惜,相宜早替你算过,这些年你吞下的银钱少说有一百万两!
若没有流出去,又都花去了哪里?”
江家上三房,大伯占了长,三叔占了能,唯有正方一人不上不下,若不靠钱财打点,他哪有今时今日的官位?
可这些话,正方不肯她说。
赵夫人的沉默,让江老夫人发出一声失望的长叹:“还是你父亲说得对,你把银子送去了别处!”
“媳妇没——”
“住嘴!”江老夫人呵断赵夫人,“天黑之前,我要你把账本送到正院,待我盘出你私吞的数目,再和你算总账!”
赵夫人怕了,扑到江老夫人脚边:“母亲,我——”
“滚——”江老夫人不想听赵夫人多说一句话,抬起脚,踹开了她,“巧慧,帮我把她轰出去!”
“是。”
赵夫人被架出正院。
到了路上,巧慧急言:“二夫人,老夫人正在气头上,等老夫人的气消上一些,奴婢一定帮夫人劝回老夫人。”
除非她吐出一百万两银子,否则,母亲就不可能消气。
可她要去哪里筹上一百万两?
即便她能筹上,掌家权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回来,且叫长房和三房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端!
“为今之计,家里能掌家的,只剩下李雁南,你替我留心着,一旦发现不妥,立刻来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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