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想套话。

这人若非心为她动，怕是早一剑杀了她。

“小女想知道四舅是怎么死得？”

“顽顽聪慧过人，难道猜不出？”

“小女知道是江家动得手，小女不知道地是，四舅怎么肯心甘情愿地跑到王家门前，献祭小命？”

“为了江明谦。”

“诶？”

舞弊案事发的当日，江正折不顾妻子，带着外室潜逃出金陵，可出了金陵，又嫌外室累赘，由着游医杀了外室及其子。

这等冷酷无情的人，突然幡然悔悟了？

“江四爷自知必死，想留下一线香火，江家承诺，只要他把泄题之罪推给王家，江家就保江明谦不死。”

“这么说，江明谦能活？”

秦长风身子一翻，再次压上溶月：“顽顽既然不累，那咱们再耍会儿？”

“不——呜——”

她的拒绝在秦长风的欲望面前，永远是螳臂当车。

等她再次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

房中一片静谧，无人催她起身。

“林缨？”

“是。”林缨绕过碧纱橱，笑盈盈地走到卧榻前，“姑娘，您醒了。”

“没人来过吗？”

“回姑娘，冬卉来过，但不是来催姑娘起身，而是来传话，说大夫人怜姑娘昨日辛苦，让姑娘歇上半日。”

“更衣吧。”

“姑娘不再睡会儿吗？”

昨夜，她问秦长风，江明谦能不能活，秦长风选择了避而不答，他不回答，说明江明谦活不成。

那么，江明谦会在什么时候死？怎么死？死在哪里？

“我着急去添眉苑。”

“姑娘担心四夫人？”

“恩。”

“姑娘不必担心，今早上十一公子回来了，四夫人的心情变好不少。”

回了？

若江明谦回了江家，那他就不太可能死在大理寺，难道说——

“是谁领回得明谦？怎么领回来得？”

“这……”林缨摇摇头，“姑娘稍等，婢子这就去打听。”

“不用打听。”止水走到卧榻前，“回姑娘，十一公子是被二爷领回来得，说是陛下天恩，让十一公子归家守孝，待四爷入土，再让十一公子回大理寺。”

“这么说，舞弊案要接着查？”

“天子不想查，但今日早朝，有个言官为替王家正名，一头撞死在殿上，天子震怒，命大理寺在三天之内查个水落石出。”

看来，江明谦回不去大理寺了。

“姑娘，用膳吧。”

“不，先去添眉苑。”

四房固然是要完了，但他们或许能成为一把利刃，在彻底玩完前，反扑江家，为她狠狠捅江家一刀。

出门的时候，她发现风停了，雪却没有变小一点，漫天飞雪中，挂满白幡的添眉苑，彷佛要和冰雪融为一体。

丁夫人和江明谦分别跪在灵堂的左右两侧，他们一边烧着纸钱，一边朝前来吊唁的宾客伏首，回礼。

“月儿给四舅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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