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姑娘,一年回吧。”
倒是不少。
如果不多,秦长风不会豢养死士,可即便他养了那么多的死士,上一世还是死在了回西汉的路上。
这一世亦然,因为要杀他得,不只是西汉,还有南唐,恁他有通天本事,也逃不出两国编织的天罗地网。
可惜了。
溶月不无遗憾地叹一声。
“姑娘不必担心,主子知道有人要杀他。”
“你说今晚?”
“是。”
“既然知道,他为何还要去?”
“奴婢不知道……或许是主子想瞧瞧,会不会有人不是来杀他的吧?”
“……”
人心是肉长的,不管现如今的秦长风有多可恶,他必定天真过,然而那些个天真被杀戮一点点抹灭了。
她的眼前忽然闪过秦长风立在墙头,无悲无喜地说出那一句“要么活着登基为帝,要么死在登基的路上”的身影。
他的心真的不悲伤吗?
寂冷如霜的夜色下,溶月内心深处泛起一点疑虑,这疑虑似一片薄霜,悄无声息地盘在她心尖。
席上的丝竹声依旧动听,酒池里的歌舞照旧喧嚣,但朝臣面上的惶恐却像是山洪暴发前的堤坝,如临大敌。
溶月问林缨:“陛下还没来?”
“没来。”林缨摇头,“姑娘,老夫人让您一回来就过去一趟。”
“好。”
溶月走到江老夫人身后:“外祖母寻小女?”
江老夫人横眉,张口欲斥,但一腔斥责在她看到溶月身上的那一件青红染金鹤氅时,骤然收住。
临漳世子竟然把先帝御赐的鹤氅给了宁溶月?
这是铁了心要护她到底了!
“外祖母?”
江老夫人强勾唇角:“喊你来就是问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回祖母,小女在二泉映月外看到几条黑影。”
江老夫人登时顾不上计较巧慧被打得事:“你没看错?”
“小女跟着黑影,一路追到了月亮门。”
“然后呢?”
“黑影不见了。”
江老夫人脸色骤变,月亮门后是南纪宫,那些黑影难道是刺客?
“这事儿你还告诉了谁?”
“回外祖母,小女谁也没说。”
“那就别说,以后也休要和任何人提起。”
宫中出现刺客,江家身为臣子,竟打算不管不顾?
“是。”
“去吧。”
往回走的路上,止水想了想,悄声问了一句:“姑娘,您为何要和江老夫人提起看见的刺客的事?”
江家要做什么,她不确定,但,金陵权臣间的明争暗斗,即将因为入学考而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
江家势必被卷进巨变的洪流,一旦江家卷进去,那么,攻守之势易也,她等待许久的复仇机会来了。
“为了让江家别总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不然,攻守之势易也之际,她怎么能心无旁骛地出手?
回到座上,她先瞥丁夫人,她又忙着使唤宫婢倒酒,一杯一杯地喝个不停,然后,她睨向酒池另一侧。
上首位的几张食案依旧空置,秦长风没来,临漳也没来。
这二人该不会撕破脸,正在皇城的哪一处大打出手吧?
一刻钟前,溶月退走,北寒走进凉亭,伏首在地:“世子,刺杀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