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酒不是纣王的醴酒,而是三十年一出的陈酿,为供天子奢靡,再有两年,金陵市面上将再也寻不到。
溶月捧着酒盏,目光不着痕迹地扫向酒池另一侧。
朝臣那头,上首位的食案空着好几张,除了不见随天子批阅试卷的左相、江太尉和王御史,也不见临漳和秦长风。
他们是没来,还是去了哪里?
“月儿,赶紧喝啊,这么好的酒,不喝亏大发了。”
“好。”
她低眉,抿下一口酒,然后眼神再次扫向对面,那些个朝臣无不端着酒爵,一杯又一杯地豪饮。
有个朝臣借着酒气上涌,悄悄伸手,想去探宫女的裙摆,谁知才伸出手,就叫邻座的同僚发现。
“赵大人,你看上哪一个了?”
“没,没有。”
“看上便看上,有啥不能说得?你瞧上谁,尽管告诉我,等陛下来了,我替你求陛下开恩,赏了你。”
“这多不好意思?”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那就先谢过了。”
赵大人再无顾及,半仰着身躯,窥探宫婢的裙下风光,其余朝臣见了,哈哈大笑的同时,不少人行而效之。
眼看群臣的言行举止越发孟浪,天子却迟迟不来。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戌时三刻,有人察觉不对劲,悄问身边人:“你们说,陛下和几位大人怎么还不来?”
“许是入学考卷没批完?”
“也许?”
陛下再心急开太学,不会急得顾不上过年,再有,即便天子一心真为太学,也可差宫人来说一声。
这等道理,溶月能想明白,朝臣自然也能,所以,不少人放下酒爵,目光藏着不安,瞥向南纪宫。
皇后察觉氛围有变,吩咐知书:“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
那头知书才走,这头丁夫人捂住肚子,难受地直嚷嚷:“月儿,我想去登东。”
“四舅母,你这是喝了多少?”
“四五杯?七八杯?”
三十年的陈酿,她也敢这么喝?!
“诶呀,我憋不住了!”丁夫人慌忙站起,猫着身子,走到江老夫人身后,“阿娘,媳妇想去登东。”
江老夫人气得想骂人。
朝臣们不少胡吃海喝得,可女眷却没一个敢失仪得,这丁佩蓉倒好,入席至今喝了不下十杯酒。
可她再怒,却得由她去,不然,她还指不定闹出多大的笑话。
“去吧。”
“那个……媳妇脚软,想让月儿陪着。”
溶月一听,张口欲拒,却听江老夫人说:“行。”
丁夫人欢欢喜喜地挽起溶月,离席而去。
走了两步,丁夫人停步问:“月儿,你晓得往哪里走吗?”
这是她头一次入宫!
溶月暗叹一声,寻人问路,连问三人,总算问出离得最近的“二泉映月”在月亮门后。
过了门,灯火骤然转暗,人声也变得渺渺,越往“二泉映月”走,树丛越是茂密,光影越是幽幽。
“月儿,怎么这般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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