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如果止水已经招供,江家不会派两个奴婢到兰雪台叫嚣,他们会直接冲进来,拿下她!
恰恰是止水什么都没说,江家才莫可奈何,要借着两个奴婢的嘴,击破她,不,击破冰娘的心理防线!
“冰姑姑不必着急,就像那两个婢子说的,我是死是活,不会祸及冰姑姑。”
“不知姑姑出了江家,打算去哪里?”
她还能去哪里?
她当然是回——
等等。
冰娘扭头望窗外,院中的奴婢全睁着黑黢黢的眼,像是夜间盘在枯枝上觅食的乌鸦,死死觑着卧房。
“难道——”
“恩。”
溶月勾唇,知道冰娘看明白了。
止水不招,江家无法确定同她私会的人是不是临漳。
不能确定,便只能猜,若是临漳,冰娘为主遮掩,理所当然,可若不是临漳,冰娘又在为谁遮掩?
“冰姑姑该去江宁府。”
“是。”
“能去吗?”
“能。”
“去了江宁府,知道说什么吗?”
“请姑娘赐教。”
“附耳过来。”
“是。”
黄昏,卧房门被粗鲁推开,英兰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她一边把食盒丢上几案,一边对冰娘笑言:
“冰姑姑,月姑娘德行有失,不配侍奉世子,老夫人请冰姑姑先回去,待过两日,江家自会上门,向世子告罪。”
“知道了。”
冰娘跟在英兰身后,沉默地出了卧房,而后,房门被“嘭”地一声关上,巨响落下,卧房静如死寂。
她笑了笑,打开食盒,取出一碗坨成一团的鸡丝凉粥,舀了一勺,吞进嘴里。
“真安静……”
她的人生,少静,多闹。
上一世,宁家未败落时,家里处处欢声,去了长春馆,日子更闹,丝琴、歌舞、酒桌上的耳鬓厮磨,香闺里男欢女爱,永无止歇。
这一世,她虽早早离开长春馆,可无论是在世外桃源,还是在江家偏院,她的身边总有人相伴。
她记忆里,似此刻般死寂的时刻,一共只有三次,一次是父亲被大理寺拖走,一次是母亲悬梁自尽,最后一次,她沉入黛水淹死了。
不知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
吃下半碗鸡丝粥,溶月起身,倒上卧榻,睡了过去。
炭火稀薄,卧房寒凉,她裹着衾被在梦里辗转,一会儿在长春馆的高台卖弄风姿,一会儿在商船的船头弹拨琵琶。
不知不觉,天又亮了。
她习惯性地呓语:“林缨,几时了?”
“……”
卧房冷寂,没有回答,她轻笑一声,心道自己睡糊涂了,竟忘了林缨、止水、冰嬷嬷都已不在。
日子在诡谲的寂静中,长得彷佛没有尽头,她再次裹上衾被,想要睡过去,但,她怎么都睡不着。
墙角的炉子灭了,连几上那盏油灯也将烧尽,她披上厚斗篷,哆嗦地盘上坐榻,呆看细雪被寒风吹得横斜。
“快过年了吧……”
呢喃声未被风吹散,一道流光划过她的眼角,溶月侧首,循着流光望去,只见床柱被扎进一根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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