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道。”

“退一步说，三殿下能冷眼静看，不为旧情左右，其他人呢？暖娘、韩家、陈家、天子也能吗？”

“奴婢……不知道。”

“冰姑姑，大兴很大，他孑然一身，你曾侍奉先皇后，又伺候他多年，即便不能帮他，也别害他。”

冰娘当即仰面，竖起三根指：“苍天在上，奴婢此生绝不会背叛三殿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去吧。”

房中一空，溶月走到后窗，对着窗外说：“盯住冰娘，尤其是她出门的时候，但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

“三殿下酉时三刻出宫，影赤最迟酉时一刻会走，我们酉时二刻离府，赶在三殿下之前，抵达法云寺。”

“是。”

午后，黑云一团一团地，如大军般，从四面八方压到大兴城的上空，到了黄昏，天色暗如深夜。

酉时二刻，止水走到门下：“姑娘，该走了。”

“林缨，你留下，别让人发现我出门了。”

“姑娘放心。”

“我对你们，一直很放心。”

这场雨下得异乎寻常地大，大到街上既看不见一个人，也看不见一辆车，宁家的车，在雨中急行。

“影青，去滇城的人，回了吗？”

“还没。”

竟然还没回，难道出事了？

“姑娘放心，最迟今晚，一定能回。”

“好。”溶月颔首，“法云寺的校尉查明白了吗？”

“校尉姓秦，是元家心腹，后来犯下大错，差点被元家灭口，是陈公子救了他，保他做了禁军。”

“难怪投诚陈家。”

酉时七刻，马车停在法云寺外，止水披上厚重的蓑衣，跳下马车，走到朱红色的大门外，叩门：

“咚咚咚——”

门响到第三声，一个禁军打开门：“谁？”

她不说话，伸手递上木牌，禁军低头，草草瞥了一眼，乐呵呵地卷起唇：“原来是陈姑娘来了。”

禁卫拉开门：“陈姑娘，快请进。”

“恩。”

溶月跨过门槛。

止水抬脚，也要进门，禁卫横起手臂，厉眉怒问：“除了主子，奴婢不能进，这规矩你不知道？”

陈家的规矩，她们怎么可能知道，连这规矩是不是真，她们都不知道，但无论真假，她要进门。

“你留下。”

溶月拢紧蓑衣，走进了法云寺。

天色愈黑，寺中不见火光，也不见僧人，脚下的青石砖破败，一脚踩下去，总要溅起一团泥花。

极静中，天空陡然划过一道闪电，电光之强，于瞬息之间，照亮前路，路上，陈楚仁执伞而立。

“宁姑娘，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溶月盈盈屈身：“小女给陈公子请安。”

“呵……”陈楚仁笑了，“宁姑娘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法云寺，皇城禁地，平日不允任何人靠近，今日，禁卫没看清木牌，便请我进门，岂不怪哉？”

“呵呵呵……”陈楚仁又笑，且笑得既乖张又愉悦，“认识宁姑娘越久，本公子越是欲罢不能。”

“承蒙陈公子看重。”

“本公子的确看重你，重到恨不能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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