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的暗影,行到了明处,梁上的刀光,此起彼伏。
“鸡翅木,重十钱,厚半寸。”溶月拂开止水,退回房里,关上了门,“陈公子休要急,奴家来了。”
她走到桌边,以袖沾酒,擦去木上胭脂。
快要擦净时,意识又昏沉,她拔下一根金簪,刺进掌心,连刺三下,才让自己找回了五分理智。
“宁溶月,你怎么还不过来?”
“来了。”
她拿起木牌,回到坐榻。
此刻的陈楚仁虽然醒了,但眼神涣散,四肢无力,她忙躬身,先塞回木牌,然后帮他扣上衣襟。
她的指尖将将沾衣,陈楚仁醒了,他一边探手,锁住她的腰,把她反扣到坐榻,一边得意地问:
“宁姑娘受不了了?”
催情又汹涌,哪怕掌心的伤痛之入骨,也不能留住她的理智,恍惚中,她想起和秦长风的初见。
他身中催情,发作许久,却没有臣服在临安的石榴裙下,哪怕身陷勾栏,也不肯由着情欲吞没。
也许,他的清冷自持是真?
“宁姑娘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和陈公子无干,请公子放开我。”
“呵……”陈楚仁笑了,笑容里有惊诧,更有兴奋,“催命之香,狠绝入骨,能叫神佛乱了心智。
你,居然还醒着?”
“陈公子不也醒着吗?”
“不一样。
我能醒,是吃过太多回,从最初的一星半点,到后来一两半钱,但不管吃过多少,催命都无解。”
“把催命当饭吃,陈公子疯了吗?”
“怎么是疯呢?”陈楚仁唇角上扬,笑意越发诡谲,“催命叫人血脉喷张,能送我上极乐,我恨不能顿顿食一两。”
这人真得疯了!
她得逃。
“别想逃。”陈楚仁按住她的手掌,以指为刀,扎进她的伤口,“中了催命的人,除非捅死自己,否则,他必在半个时辰内,化作禽兽。”
“谁说得?”
秦长风中毒两次,第一次她不敢断言,但第二次是她亲下,从他中毒到失去理智,足有两个时辰。
“陈公子不如人志坚,何必拿催命来开脱?”
“你——”陈楚仁面色一沉,退开半步,“好啊,本公子倒想看看,宁姑娘的意志有多百折不挠!”
窗外风声越大,鼻尖的牡丹异香越浓,身上的焚身之热越烈,舌尖和掌心的痛楚却越来越遥远。
不知过了过久,她终于熬不住,发出一声难耐的轻哼:“呜——”
“呵。”陈楚仁嗤笑着靠过来,他贴着她的耳,如交颈鸳鸯,“不是要做烈女吗?怎么,才一刻钟,就受不了了?”
一刻钟吗?
为什么她觉得彷佛过去了一天一夜?当初的秦长风又是究竟凭借什么,熬过了足足两个时辰?
真想问一问,可惜,过了今夜,她再无颜见他。
不,不是过了今夜,而是早在宁家败落,她沦落青楼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和他比肩的资格……
“宁姑娘,痛苦吗?”
“痛苦。”
“求我,只要你开口,我送你上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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