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时,溶月乘车回宅,距大门半里地,影青突然叩响车门:“姑娘,家里有灯,前院最亮。”
“景秀,你先下车。”
“是。”
“进了门,见机行事。”
“奴婢明白。”
等景秀下了车,溶月吩咐影青:“我们绕到后面,走偏门。”
“是。”
不到一刻钟,溶月跨过偏门,后庭一片漆黑,她刚要松一口气,影十七掠过雨帘,到了她跟前。
“姑娘,夫人来了。”
看来,来不及回房了。
她当即冲出游廊,走进大雨:“一会儿舅母问起,就说我失魂症复发,你们怕被责怪,正在偷偷寻我。”
“是。”
须臾,王夫人寻到后庭,见林缨等人正散在回廊、庭院,拢着袖子又急又轻地喊着:“姑娘——”
她面色陡然一沉:“月儿怎么了?”
林缨扑到地上,抽抽噎噎答:“回夫人,奴婢刚才起夜,想给姑娘掖褥子,谁知榻上没人,正让影卫帮着找。”
“月儿不见人,你为何不来报?”
“奴——奴婢怕被夫人责罚。”
“荒唐!”王夫人勃然大怒,“看来是月儿平日太纵着你们,待我寻到了月儿,定要好好发落你!
现在,全给我去找她!”
话音刚落,树后传出一点异响,溶月绕过大树,神色茫然地走上游廊:“舅母,您怎么在这儿?”
“我的小祖宗,你大半夜不睡觉,作甚跑院子里淋雨?”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难不成,月儿犯了离魂?
不行,婚期在即,可不能出了岔子,等天一亮,她就去城里寻郎中。
“不记得就罢了。”王夫人笑着扶住溶月,一边往东厢引,一边说,“我们先回房,换身干衣裳。”
“好。”
进了房,奴婢们一通忙碌,眼看衣裳将换好,溶月问王夫人:“舅母深夜未歇,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点小事,你先歇着,等睡醒了,我们再说。”
说罢,王夫人要走,溶月勾住她胳膊:“舅母这个点来,怎可能是小事?左右睡不着,舅母说吧。”
“那我就问了,你打算怎么安置景秀她们?”
“她们怎么了?”
“咱家要办喜事,她们不帮忙就算了,竟终日跑去城里厮混,今日更是翻了天,三更半夜才回。
冰娘看不过去,多说了两句,柳眉居然指着冰娘破口大骂,说冰娘是奴,没资格骂她这个主子。
可她算哪门子的主子?!”
说到这里,王夫人才咽下去的火气又“蹭蹭”上涌:
“我本就不喜欢她们,是你要用她们,我才没多话,如今,你要嫁去韩家,再用不上她们,不如遣了去。”
“好。”
“那我去赶人。”
“还是我去吧。”
溶月走出东厢,顺着抄手游廊,走到前庭,才过月亮门,她瞧见冰娘提着灯,阴沉地瞪着景秀几人。
“咳——”
“奴婢给姑娘请安。”
“姑姑先回正房吧。”
冰娘不动,反问:“奴婢斗胆,敢问姑娘要怎么处置她们。”
“天亮后,姑姑不会再瞧见她们。”
“奴婢告退。”
待冰娘走远,溶月转头,看向柳眉:“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