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大兴城天高日暖。
溶月躺了两日,终于有气力下榻,她在房里匆匆用过早膳,便走出房门,想要离开客栈去城里。
“姑娘——”林缨一个箭步,拦到她身前,“郎中说,您的身子没好利索,还不能出去吹冷风。”
“舅母的意思?”
“呃……”
林缨面上闪过难色,她没有逼问,而是侧首,循着廊道上的窗子,望向大街,街上,人声鼎沸。
今日是西汉一年一度的赏花节,人们纷至沓来,无论贵贱,全要去城西的闻浪苑,赏百花争妍。
“舅母去赏花了?”
“没。”林缨连忙摇头,“夫人说,咱们不能一直住在客栈,这两日她带着冰姑姑,忙着找宅子。”
“找着了?”
“奴婢昨儿听冰姑姑说,夫人看中一间位于听风街最西头的大宅,今日带姑姑去,是想买下来。”
大兴西南角,离北宫甚远。
“走吧。”
“欸?”林缨一惊,“姑娘,您还要出去啊?”
“我昏了几日,你和舅母处得不错。”
一句点到为止的话,吓得林缨面色微白,她一边慌忙替溶月披上柳色薄帔,一边信誓旦旦保证:
“奴婢只听姑娘的。”
说罢,林缨回头,朝房里大喊:“止水,出门了。”
须臾,她在林缨、止水的左拥右簇下,离开客栈,上到偃月路,林缨笑问:“姑娘,咱们去哪儿?”
“北宫。”
“北宫是禁宫,轻易进不去。”
“能不能进,去过才知。”
溶月紧了紧手,顺着偃月路,朝北宫走去。
大兴城有南、北两座皇城,南宫金碧辉煌,是皇帝的居所,北宫年久失修,禁锢着失宠的嫔妃。
离北宫半里路,她瞧见一片绿色的墙,北宫年久失修,庭院里的绿树因为过于茂盛,跃过了墙。
过了一会儿,她瞧见一顶辇轿停在宫门前,轿中走出个身穿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的年轻姑娘。
姑娘立在台阶下,俏生生地对扫阶的宫人说:“我想求见三殿下,烦请宫侍大人为我通传一声。”
“陈姑娘言重了,三殿下吩咐过,姑娘若来,尽管进门,不必通禀。”
“多谢。”
陈凤婉顺利进了门,见此,溶月轻蹙眉角:“林缨,你刚不是说,北宫是禁宫,轻易进不去吗?”
“奴婢——”林缨脑子急转,“奴婢去喊话。”
她连忙跑到宫门前,对扫阶的宫人说:“宫侍大人,我家姑娘想要求见三殿下,劳烦大人通禀。”
“有进门的敕旨吗?”
“前头那位姑娘手里没敕旨,不也进去了吗?”
“那一位是司空家的嫡女,你家姑娘又是哪一户的闺秀?”
“我家姑娘姓宁,和三殿下有旧。”
“原来是未来的韩夫人。”宫人抬眸,不屑地睨向溶月,“韩夫人不在家里备嫁,来北宫做什么?”
“我有事求见三殿下。”
“不管韩夫人有什么事,除非天子下敕,否则,奴婢不能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