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元府靠近东城处有一处大院子,暂时作为督造军资的作坊。
赵学义就在作坊里忙碌,现在跟在洮州时不一样了,不是只靠他和牛道昌父子做些火器,朝廷从附近调来不少工匠一起帮忙,每日进度也快多了。
不光如此,赵学义也着实真正开了眼界,亲眼看着那些工匠动手,委实学到了不少。从前他一把力气全都用在地里,只有闲下来的时间做些小物什,现在可好了,每天都能看着这些,每日从早忙到晚,心里觉得满登登的。
火器在工匠的帮忙下,经过了几次改良,做出的更有威力,赵学义看到炸开的大坑,心里乐开了。
之前刚刚来作坊的时候,工匠们还对赵学义颇有微词,觉得他这样一个庄户汉子,懂得的不多,后来看到赵学义造的火器,发现赵学义的确有些本事,都愿意主动教授些东西,如此一来赵学义渐渐地真正撑起了火器坊,领着一群汉子们每天早起晚归,累的时候躺下就睡,不过大伙儿心里都是欢喜的,多造出一个火器,就有一点胜算,早些将吐蕃人赶走,他们也就能回到家乡与亲人团聚了。
忙乎一整日,汉子们都躺在炕上,今天晚上倒是没有立即睡下,而是低声说着从外面听来的消息。
“我今天见到武卫军里的大人,听说前面传回战报了。”
“怎么样?打胜仗了吗?”
“那是当然,听说咱们王爷一露面,就将吐蕃人吓得丢盔弃甲,吐蕃人还学咱们修建工事呢,做个什么堡……你猜怎么着?开战
“咱们还活捉了他们几千人哩,俘虏里还有个什么将军……”
“将军算个啥?他们的二王子咱们早就抓了。”
众人嘻嘻哈哈,这些话让他们心里多一线希望。
赵学义正准备闭眼歇下,忽然看到身边的王泰拿着个钱袋子正往袖子里收。
赵学义看到钱袋子上绣的一个小小的“赵”字,忽然眼睛一怔,伸手拉住了王泰。
“你这钱袋子是哪里来的?”
说到这个钱袋子,王泰脸上露出笑容:“我去凤城押送东西的时候,刚好遇到城里赌坊伙计在街上追人,这钱袋就是那人身上掉的,我捡起来想要还,那人却被赌坊伙计押走了。”
“后来我打听,知晓那人在赌坊借了银钱,还不上时想要跑,却被抓了回去,”王泰摇头,“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赌钱。这钱袋子是空的,拿去赌坊人家也是不要了,丢了又可惜,我就收着了。”
赵学义再次看那钱袋:“拿给我看看。”
王泰不在意地将钱袋递过去:“四哥喜欢,这钱袋子就给你了。”
赵学义拿着钱袋子凑在油灯上仔细瞧,慢慢皱起了眉头,这是赵启坤的钱袋没错,钱袋外面绣个“赵”,里面是个“坤”字,这些年赵启坤都嘱咐杨老太这样做。
赵启坤也有赌钱的毛病,很多次都是赵学义偷偷拿了银钱去赌坊赎他回来。
可是赵启坤为何来凤城?
赵学义想不出个道理,他起身想要去寻洛姐儿,刚穿上鞋就被王泰叫住:“四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天都黑了,有啥事等明日再说吧!”
赵学义犹豫片刻去而复返。
“早点睡吧,”王泰道,“明日一早,我还得去凤城呢,那边还有些东西没有运过来,还得去盯着。”
王泰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一晚赵学义睡的不安生,在炕上来回翻身。
总算熬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