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
预料中利索的切菜声没有出现。菜刀在白菜帮上压出了一条深深的痕迹,挤的汁水横流,可就是没有断。刀竟然钝到了这个地步。这是林里所没想到的。
四处看了下见没有小块儿磨刀石放在里屋,最起码菜板和灶台周围没有。林里就找了个碗反扣了下来放在炕沿上。将刀刃在碗底上左右翻转着从碗底凸起处来回磨了十来次。
一阵刺耳的刺啦刺啦的声音过后,用拇指试了试刀刃儿,这就是个习惯性的动作,就和敲西瓜似的。毕竟他也试探不出什么来。总不能割自己一刀看看够不够锋利啊!
走完流程,在白菜上留下的那道痕迹上用力一切。珰的一声,那是刀刃和木墩碰撞的声音。
林里见状,三下五除二将白菜切了个干净。
正想着去把土豆儿也顺便儿剜完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阵阵脚步声,和一众声讨成虎的声音。就知道这几个小子终于把成虎给抓回来了。
众人一进屋吵嚷着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见林里已经做了这么多事儿了,都觉得不好意思。对着林里连连道歉,连夹在耳朵上的香烟都没来得及抽,就一个个的把林里手里的活儿给抢了下来。一副让林里吃现成的模样。
林里知道大家没有作伪,都是真心实意的想法。更何况自己还是第一次参加打平伙,有很多流程和内容都不大熟悉。所以就胯在炕沿上看大家忙活了起来。
成虎这小子虽然好开玩笑,但香烟拿出去之后也没有塞进自己裤兜里面据为己有,也没有偷着抽。而是提前享受了一把开封的瘾头。被抓之后大家只是各自分了一根,但是又都夹在了耳朵上没舍得抽。等回来之后,更是乖乖把烟盒放到了炕上。
林里这会儿闲的没事儿,看到了放在炕上的香烟,就拿起来往嘴里塞了六只。一支火柴在并列的烟头上绕了一圈儿点燃后,逐一分给了众人。
这会儿还没有那么多后世资源充足之后的卫生条例,一支烟几个人轮着抽都是常事,用一只用过的碗也没啥。更别说刚刚点燃的一支香烟了。
所以林里分给大家的时候,都笑呵呵的接了过去。
而林里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想享受成虎那种开封的爽感,而是怕给大家散烟舍不得抽又夹在了另一只耳朵上,所以来了个木已成舟,大家自然就坡下驴。毕竟一盒香烟也才20支,六个人分,也就将将三支。再加上大家都馋香烟了,自然是满心欢喜的接受了林里的好意。
不大的房间里面,随着香烟散了一圈儿,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六个人六支烟,熏的房间里满是烟雾。即便是林里这样抽烟的人,都觉得有些呛人。
其他几个小伙儿虽然也都咳嗽了两声,但还是没人舍得停下来。等烟抽完了,众人才又开始做晚饭。就是身体都有些摇晃,估计是抽晕了。
虽然有了两只兔子提供肉食,但这年头儿油料还是匮乏,一人一年也就几两,平时吃饭根本看不到油星儿。四脚朝天这个厨师做的也敞亮,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点儿素油,在黑黝黝的大锅底部倒上了浅浅的一个小坑。
等灶台里面的火着起来之后,用筷子试了试油温,见开始起泡之后,就把准备好的一把调料小心的放到了热油里面。
只听得轻微的呲呲声响起,一股混杂着食用油和调料的香味在房间里面渐渐浓郁了起来。不过随着四脚朝天从兜里掏出一把辣椒猛的丢进去,几个人就再也待不住了,一个个的捂着鼻子开始争先恐后的往院外跑。实在是太呛人了。
“咳咳~我去,你放干辣椒的时候倒是提醒我们一下啊!还偷偷摸摸的从兜里掏出来就往里面丢,也不怕呛死人啊!”
几人站在院外大声咳嗽了一会儿,这才渐渐缓了过来。看着天空中渐渐明亮起来的星辰,嗅着冬日夜里凉飕飕干巴巴但又清新的空气。林里竟然一不小心就把鼻子给冻住了。
刚才咳嗽的时候鼻涕也流出来不少,虽然捏着鼻子用力喷出去了,但终究还是留下了一层浅浅的水渍。但就是这一层浅浅的水渍,被一口经过鼻腔的冷气瞬间凝固。贴在鼻毛和鼻腔上,像是粘上了胶水一般,抠不出来吸不进去,弄的林里难受的一塌糊涂。
“哎?林里哥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咳嗽的时候被口水呛着了?”
林里正在这边儿使出吃奶的劲儿,拉风箱似的捏着一只鼻孔用力吸气呼气,这种动静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引的众人纷纷侧目。
呵~~tui
林里将吸到嘴里的一口混着口水的唾沫唾出去老远,因为粘度较高,体量太大的缘故,竟然像是一个链球似的,在空中甩出了长长的一道,相互拉扯着的两团充分利用了林里唾唾沫的力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飞进黑暗中不见了的口水。
等啪的一声落地的声音传来,林里才开口说道。
“咳咳,没有没有。今天晚上是个大晴天,温度太低,鼻腔结冰了。”
众人一愣,纷纷笑了起来。他们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没有林里的反应强烈罢了。众人见林里这么干了,闲来无事,一个个的开始学着林里的样子开始“拉风箱”。听的林里一阵恶寒,要是用的力气太大,吸到脑子里面可怎么办啊!
而且唾唾沫的声音不绝如缕。相信明天天亮之后就能看到地面上都是亮晶晶的小块儿冰凌。想想就恶心。
“哎?咱们的大厨也太厉害了吧!那么辣的辣椒竟然都没事儿?”
“哈哈,他啊!喜欢吃辣。”
林里有点儿不明白了,喜欢吃辣难道就不怕炸辣椒的时候呛人吗?
“林里哥,那小子肯定提前给自己鼻子里面塞东西了。我和你说啊!他阴着呢!”
“就是,我们以前吃过好几次亏了。只是时间长了没想起来,这不一下就着了道了。”
其他小伙儿还要揭发四脚朝天的光辉过往,四脚朝天恰好跑了出来。托着膝盖用嘴长长的呼吸了几口气后,才缓缓从鼻孔里面掏出来两个小团儿,手掌一抹,竟然又放回兜里了,熟练的一塌糊涂。
“哈~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啊!可呛死我了。要不是得炒兔肉,我肯定早就跑出来了。”
四脚朝天还要表功,但他明显失败了,下一刻,就是此起彼伏的声讨声。
“去你的吧!你都提前准备好了,还呛个屁啊。”
“就是,谁不知道你阴啊!就别哔哔了。”
“提前准备有啥用啊!我能塞的住鼻子,我还能捂的住眼睛啊!”
四脚朝天说罢,用衣袖擦了擦脸上两条长长的泪痕。但很快就捂着眼睛难受的叫唤了起来。
“哎呀!今天的辣椒太霸道了。竟然沾到衣服上了。”
“哈哈哈,让你作。现在作到自己身上了吧!”
“我去,人家是用眼睛出气,你可倒好,开始用眼睛吃辣椒了。看把你小子能的,这是要表演杂技啊!”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帮我舀点儿水出来吧!辣的不行了。”
小伙儿们虽然在调侃四脚朝天,但是见他捂着个眼睛不停的用拉起衣袖露出来的手臂擦拭泪水,知道他难受,纷纷停止了嘲讽,舀水的舀水,拿毛巾的拿毛巾,都忙活了起来。
等大家出来后,正要给四脚朝天把水递过去撩着擦拭眼睛,结果被成虎拦了下来。众人不明所以,成虎扎了个马步说道。
“他的手上肯定也沾辣椒了,这么洗没什么用,反而会更加严重。还是让他躺下吧!我把他架着点儿,用凉水往上浇效果更好。”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纷纷觉得有理。又有一个小伙儿站了出来,和成虎交错双腿相对扎起了马步。其他几人小心的拖着四脚朝天躺在了两人的腿上,怕湿了衣服,所以脖子以上都是凌空的。远远看去,还真有点儿四脚朝天那个意思了。果然是只有交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把四脚朝天忍不住揉眼睛的手臂拉开固定好,水瓢放在双眼正上方大概一指的距离上,缓缓往下倾斜水瓢出水的位置,涓涓细流浇在了四脚朝天脸上。
“哎呀!呸呸呸,你准点儿啊!别弄到我鼻子里面去了。咳咳~~”
“别动别动,我这不是还没有来得及调整呢嘛!”
一股水流直接浇在了四脚朝天的鼻梁上,随后朝脸部四周下流,有一股正好流过鼻腔,还在上嘴唇的凹陷处积了个小小的水坑。因为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水流感觉敏感,四脚朝天稍微一挣扎,那小小凹陷处的凉水就顺着鼻孔进到了里面。将四脚朝天呛了个手足无措。
等双方都适应了这种方式之后,配合的也默契了起来。水流随着瓢的缓缓移动,在双眼上来回冲洗着。大概是水温较低的缘故,四脚朝天舒服的很,不光不叫唤有多疼了,反而开始享受这种服务。
也许是利令智昏,也许是舒服的忘记了一些事情。四脚朝天抬手揉了一下眼睛,因为他忘记自己偷偷在衣兜里面揉辣椒想阴人的缘故,竟然又在好不容易冲洗干净大半的眼睛上留下了更多的辣椒。
“嘶~啊~~难受。”
“我去,你手怎么那么辣啊!刚才还没什么呢!你这摸了一把,眼眶都开始红了。”
“唉~刀切的辣椒有铁锈的味道,发挥不出辣椒真正的香味。所以我一直都是用手掰的。我觉得就和剜土豆比切土豆好吃一样样的。”
“屁,一样样个屁。”
倒水的小伙儿一听这小子的话就知道他刚才干什么了,当即也不再控制水流速度,将小半瓢水直接给他倒了上去。
“哎呀我去。你干嘛啊!水都流到我裤裆上了。”
成虎是靠近四脚朝天头部那个扎马步的,所以被这浇在四脚朝天脸上的小半瓢水给偷袭了。不光裤裆上弄了不少,大腿上的更多。
再看“主角”四脚朝天,被这一下弄的满脸都是水,完全被冲洗了一遍。更别说不知道多少水都流进头发、脖颈里面了。
“咳咳~呛死我了。你们是不是觉得两只兔子吃肉不过瘾,想谋杀了我吃肉啊!”
“哈哈哈,我看着这不像冲洗眼睛,这就是杀年猪呢嘛!你们俩就是那块儿架在大锅上的木板,你就是那个舀热水烫猪毛的。我和林里哥就是一会儿等着倒肠子的那个。”
一个小伙儿和林里站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竟然琢磨出了点儿门道。林里闻言和记忆中杀年猪的场景对比了一下,竟然出奇的相似。
大家本来就闲的没事儿干。听小伙儿这么一说,纷纷起了玩闹的心思。四脚朝天知道要被玩弄,腹部用力,两手扒拉着身旁的两人就要站起来,但是被两个架着他的小伙儿直接给控制了下来。而且背面朝下本来就不容易起来,两边还被两人用身体堵着,用再多的力气也难以挣扎。不信你就看看翻壳的乌龟。所以他也暂时放弃了挣扎。
“哈呀,我去,你们又欺负我。”
“哈哈哈,今天有酒有肉有烟。等吃饭的工夫竟然还有杀年猪作为娱乐,值了。哥儿几个,控制好别让他挣脱了,我回去拿刀去。”
拿水瓢的家伙开心的厉害,攥着水瓢回家拿刀去了。至于舀水?不存在的。
那个想出这种好点子的家伙和林里也不客气,跑过去将四脚朝天挣扎的双腿一人一只给控制了起来,减轻了成虎二人的负担。
拿刀的小伙儿去的快,来的更快。当然了,他并没有真的拿刀,而是回去从灶台那里找了个扁平的大柴木片儿过来。
见几人控制的好,拿起“刀”就要“杀”,但看了看地方,就觉得不大对。毕竟没有真的木板承托,总差那么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