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我大病初愈体弱的很,若是不吃早膳,只怕待会儿会直接晕倒在太子殿下的面前。”
苏棠黎又吃了几口香糯清甜的莲子粥,接着说道:“我的身子虚弱,病弱不堪,通身上下除了这张脸以外可以说是无甚优点。”
“但是,自小我便知道,诚实十分重要。”
汤匙被随意地搁在一旁,苏棠黎戏谑地看向一脸怒容准备发作的嬷嬷。
“嬷嬷,若是待会儿的大婚无法顺利进行,我便将这前因后果统统说与皇后娘娘听听。”
“你说,这样可好?”
老嬷嬷胡乱地将手中的红线揉成一团,一时讷讷,不知该如何回话。
苏棠黎拢了拢绛紫色的喜服,有些惫懒的倚在一旁,继续发问:“嬷嬷你看看,这挽面还要继续吗?”
“这……这……这挽面……”老嬷嬷一时语塞。
为苏棠黎梳发的嬷嬷立刻冲她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乐呵呵地笑着说道:“哎呀,你当真是老糊涂了!”
“昭宁公主既已嫁到了南疆,那便是南疆皇后娘娘的儿媳妇了呀!”
“人家娘娘既然心疼咱们公主,那咱们便该入乡随俗才是。再说了,公主的身子才将将好转,是该用些早膳的。”
苏棠黎通过镜子觑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嬷嬷。
这位说话圆滑的嬷嬷明显是领头人,其余的嬷嬷都在看她的眼色行事。
从外表来看她长相普通,就是个寻常老妪。
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大奸似忠。
银杏察言观色,立刻上前附和道:“我们公主天生丽质,在这南疆皇宫里自然是极受重视的。”
一屋子的嬷嬷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喜话,气氛倒是比刚开始热闹了许多。
苏棠黎冲着镜子中的自己无声一笑,任由这些口不对心的嬷嬷们继续为自己继续梳妆。
待梳妆完毕,几个嬷嬷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公主当真是貌美!与这紫色的南疆婚服甚是相称!”
“这般姝丽的样貌,在北嵩皇室中堪数一二!”
“戴上这南疆的凤冠,还真真是像个南疆人——啊,请公主恕罪,是奴婢失言了……”
“嬷嬷何罪之有?”苏棠黎虚虚地扶着头上的半月形凤冠,轻抿了抿涂了口脂的红唇,“我本就是南疆的太子妃,说我是南疆人,并无不妥。”
几个嬷嬷面面相觑。
领头的嬷嬷有些不死心地说道:“公主,陛下已经下旨将您的生母丽妃娘娘葬入了皇陵……”
“待来年丽娘娘的忌辰,陛下将与您一同祭奠。”
她抬眼看向艳丽无双的苏棠黎,“公主,丽妃娘娘恢复了封号,还厚葬入了皇陵,这可都是因为公主啊!”
“丽妃娘娘在天有灵,若是知道公主为咱们北嵩做出如此大的贡献,定会欣慰!”
“公主可切莫忘记陛下的隆恩啊!”
苏棠黎不言,金线勾勒的绛紫衣袖下,皓腕转动勾了勾手指。
银杏心领神会地上前伸手,扶住了身形不稳的苏棠黎。
“公主仔细着脚下。”
“无碍。”苏棠黎在银杏的搀扶下站起身,看向屋内众人。
“我的母妃生前被褫夺了封号,死后便长眠在那冷宫中的小土丘里。这么些年了,她恐怕早就融进了那冷宫中吧……”
嘲弄而又落寞的声音伴随着屋外由远及近的喜乐声,敲打在屋内所有人的心上。
苏棠黎居高临下,看向那个领头的嬷嬷说道:“嬷嬷,便是有再高的地位与荣耀,我那死去的母妃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屋外的锣鼓喧闹声越来越近。
“嫂嫂!嫂嫂!”
南疆小公主陆星月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沉静。
“嫂嫂!我阿哥来接你啦~别害羞啦,快快出来吧!”
“哈哈哈哈哈!嫂嫂,我这傻阿哥紧张的一夜没睡,现下还急得一头汗呢!”
苏棠黎嘴角牵起,伴着脚腕上清脆的铃声走到了门口。
耳尖的陆星月立刻用胳膊抵了抵陆星忱,“阿哥!嫂嫂要出来了!快把你的定情之物拿出来给我们长长眼啊!”
陆星忱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缓缓打开的大门。
身着南疆婚服的苏棠黎莲步轻移,轻盈地跨过了门槛。
陆星忱杵在原地,周遭的一切声音均被屏蔽,耳间只剩下那清脆的银铃声。
他握紧了拳头,看着苏棠黎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恍惚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新娘脚上银铃响,新人如胶似蜜糖!”
喜娘说着喜话,将苏棠黎扶到了陆星忱的背上。
“新郎背上新嫁娘,和和美美万年长!”
“太子殿下,咱们的太子妃,在您心中是什么重量啊?”
陆星忱一直紧抿的双唇,终于轻启,“重……比我的生命还要重。”
“你们快看啊!我阿哥羞臊的连耳朵都红了!”
陆星月欢欣雀跃地戳穿自家阿哥的强装镇定,随即扬起笑脸看向身旁的年轻男子问道:“阿晋哥哥,像我阿哥这般冷脸的人都会耳尖泛红,当初你背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脸红羞臊吗?”
身着青衫的阿晋看向一对新人,自然地回道:“像这般亲昵的接触,自然是会羞臊。”
陆星月小心地扯住他的衣袖,“我真想看看阿晋哥哥脸红的样子呢!”
“脸红吗?会有那么一天的。”说完,阿晋向前走了几步跟上众人,“你阿哥快走远了,我们快跟上吧。”
“好!”
陆星月很快便跟了上去。
在众人的欢呼声与打趣声中,陆星忱背着苏棠黎健步如飞地向大殿走去。
北嵩的送亲使团跟在众人身后,摇头惊叹。
他们虽曾耳闻过南疆的开放习气,却从未亲眼见过。
如今,像这般新郎直接背着新娘的迎亲,他们也算是开了眼界。
“惊世骇俗……南疆这群蛮子当真是惊世骇俗……”
“哪里是什么惊世骇俗?我看啊,是伤风败俗!”
“嘘!小声点!你们还想不想回去了?!刘大人的下场,难道还不够惨烈吗?!”
提到那被灌“凉茶”的刘大人,众人静若寒蝉,不敢再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