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塔尔绝望地看着那坐在窗边的女人,她伸手一个抓握,那枚金灿灿的符咒已经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床上的维卡从仰躺翻了个身,变成了背对两人面朝墙壁,依然睡得昏天黑地,完全没有醒来的征兆,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两声:“不要淡啤酒……也不要清水……”
“我只是对你感到好奇,为什么你明明是个男性,却看上去如此像女性?”
“客人?”
那位酒保说的话倒是都挺靠谱,这间旅馆真心说不上干净,但是单人房间一晚上只要一枚银币。
艾丝特摇摇头:“你似乎误解了什么,你的非凡特性和神奇物品对我来说,比你本身的价值可更高。”
闯入者蒙着脸,原地转了一圈,借着月光看清了床上打鼾的人不是那个光头。
艾丝特当然也顺着香塔尔的视线看向维卡:“我以为你会拿他当诱饵呢,看他睡得这么沉,不是正合适拿来威胁我吗?”
“是,我是香塔尔,我承认刚才是我起了歪心思。私自闯入你们的房间,是我做得不对。”
“夜安,我想起来在哪见过你了。”
维卡还在睡,即使窗户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也完全没有惊醒这个男人,他今天经历了太多奇怪的事情,此时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间。
香塔尔没有忍住眼神里一瞬间的斥责,但又很快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吗?”
蜘蛛抖了抖腿,活动一下身体,看着那高个人影小心翼翼地拉开窗户,身姿轻盈,几乎是跟滑一样越过窗台,站到了维卡的屋子里。
香塔尔注视了她的表情几秒,忽然抬起胳膊主动放下了兜帽,随手摘掉了面具,但并没有继续掐着嗓子说话:
香塔尔却瞥了一眼床上的维卡:“我知道,你要是想杀死我,刚才那瞬间就能动手,我根本没办法抵抗。”
她柔和而淡漠的神情让闯入者想起那个光头男性,尤其是他先前露出的少许怪异感。
面具下的瞳孔骤缩:“我当时是跟她躲在了房屋后,可是你、你怎么知道的?那里只有我跟那个海盗在……”
剩余的路程上,维卡再三向瓦列里确认了好几遍:“真的不会有事吧?”
两人的房间都在一楼,这整个旅馆就没有二层楼,就连盥洗室都是公用的,设置在走廊尽头。
——
“咳咳,对不起,你的眼神挺有趣的,你好像真的信了这么浮夸的说法。”
一团云雀形状的光芒从瓦列里的前额钻出,直接扑到了那只蜘蛛的身上,蜘蛛僵硬地活动了一下八条腿,前端的两条腿上长出了白色的骨质硬层,看上去格外奇怪。
香塔尔的嘴角扬起来,露出一个苦笑:“如果真那么做了,我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吧?”
这个闯入者缓缓将手上的钱袋放回桌面,眼睛飞快扫过那个堵住窗户的女人:淡金发色、在拿斯显矮的小个头、奇特的淡色眼眸、精灵混血似的容貌,如果先前见过她,自己肯定会有印象才对。
香塔尔垂下手,在房间里沉默地站了数分钟,艾丝特无所谓这点时间,她不用偷窃都知道这时候香塔尔心里会有多挣扎,艾丝特愿意等待香塔尔做出决断。
闯入者愣了一下,随即直接冲着桌上的钱袋伸出手,轻轻拎起,努力让袋子里的金币别发出太多碰撞声。
艾丝特露出微笑:“你当时跟玛丽一起躲在树丛后面,躲避风暴教会的代罚者们。‘艳珍珠’玛丽,你应该还记得她?在西弥姆岛。”
八只淡色的眼睛微微转动,盯着绯红月光下的街道。
蜘蛛也爬进了窗户,不过并未往屋里深入,而是蹲在窗边附近,望着那不请自来的人。
艾丝特轻轻晃着腿,指了指隔壁房间的方向:“那个人的身体不太好用啊,后脑勺太凉了,所以我在考虑换一个人。可是我总不能随便在大街上抓人吧?那也太不礼貌了,总不如别人自己送上门来的好。”
艾丝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无所不知,比你能想象到的所有噩梦还要无序,我无所不能,比你认知的任何常理都更加疯狂——
维卡又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布袋子,原先钱币碰撞的声音是那么悦耳,现在听起来却像是他的棺材板在晃荡:“所以,我成了诱饵?”
狭窄到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阴冷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床沿的缝隙里有几只虫子匆匆爬过,窗户边挂着半张不完整的蛛网,新落户的蜘蛛正在上面来回忙碌着。
“不、不用……”
一个人影穿过街道,敏捷地将身影隐藏在黑暗中,贴近旅馆的外墙,停顿了几秒,便直奔维卡那扇窗户。
香塔尔茫然的同时,感到越来越摸不清这位女士的性情,对方明明看起来很清醒,却又任性到让人觉得她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只是为了好奇就能放过想染指自己财产的窃贼?这是善良吗?可是她给人无形中施加的压迫感又跟善良完全不沾边……
艾丝特笑眯眯地指了指门边的方向,向着香塔尔发出邀请:“那就到我屋里坐坐吧,我们可以慢慢聊,就不打扰维卡的好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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