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沛县司马王陵抓住了刺客?”
当赵佗率领中郎骑兵押送项襄等重犯,携带项氏兄弟的首级回到彭城时,就听到了这个让人感到震惊的消息。
不过,赵佗暂时没有时间对此事过多的询问,因为不管于公于私,他回到彭城后,都必须要
一来是汇报他的平叛状况。
二来自然是关心皇帝的伤势。
“君侯神机妙算,提前笃定项氏与刺客有联系,速平此番叛乱,真不愧是我大秦武功侯。若无君侯,楚地将乱矣。”
两位丞相亲自迎接赵佗凯旋,在前往行宫的路上,他们一口一个称赞。
赵佗对这些称赞之语早已经免疫,他关心的是皇帝。
“两位丞相,皇帝伤势如何?”
隗状和王绾相视一眼。
赵高作为御者,在大铁椎轰中金根车的时候,同样被那些碎木射了许多伤。好在他身上是穿了层皮甲的,多了一些防护,伤势没始皇帝那么重,但左肩到现在都还有些用不起力。
特别是这一次,当那个大铁锥从山坡上飞射下来,带着巨力轰击在金根车上时,他赵高作为驾车的御者,可是离那铁椎只差一点点啊。
刺客在云龙山扔出来的大铁锥足足有一百二十斤之重,虽然没有砸中始皇帝当时所坐的位置,但在砸中金根车的前半部分后,巨力轰击下各种碎木和金属碎屑四处乱射,其中就有不少射进了始皇帝的身体中。
赵高有心和廷尉李斯交好,但他也是真怕了李斯那个儿子。
“伤势?呵呵,小疾罢了,对朕来说无甚影响。”
始皇帝来了兴趣:“什么传言?”
待到赵高和两个宦者轻手轻脚的将他扶着侧躺后,始皇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始皇帝一身宽松的袍服,跪坐在榻上,眼神依旧明亮。
赵佗走到殿中,立刻下拜行礼。
始皇帝瞪了赵高一眼。
赵佗默然。
始皇帝脸色一下就变了。
只是到了最后,他的神色终究是冷冽了下来。
大铁锥就砸在始皇帝和赵高的中间。
如今项氏被剿灭,听说刺客也在沛县被县司马抓住,正在送来的路上,始皇帝的心情好了不少,赵高觉得有些事情,他必须要说出来了。
随着始皇帝开口,赵佗起身,这才看清了这位天下之主现在的模样。
数个呼吸后。
赵高做出犹豫之态,借此挑逗皇帝。
“项氏一族,乃荆楚死忠。昔日项燕、项渠皆为楚国死战,被臣所败。项梁虽然为了保全宗族投降我大秦,但其心中怨愤憎恨之意绝不会少,再加上我大秦统一天下后,推行秦法,钳制六国旧族,对他们利益多有折损。”
至于两位丞相,因为皇帝未宣,只能在殿外等候,看上去皇帝是想单独和赵佗谈话。
“朕的儿子,若能有你这般智谋决断就好了。”
始皇帝一口气定下了对叛乱之人的惩罚,同时追加了对项籍、景同等人的悬赏。
他却不想表现出自己虚弱的一面,执意正坐接见。
听皇帝提到自己儿子,赵佗不好接口。
始皇帝幽幽叹了一声。
始皇帝坐在榻上,见到赵佗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后,他脸上的血色一下退去,整个身子像是支撑不住,向旁边歪去。
面对赵高等近臣,甚至隗状、王绾等重臣,始皇帝没有隐瞒,直接是靠坐,或是斜躺着接见他们。
“项氏谋反,不可饶恕,全族腰斩,以震慑天下。”
他知道这两人是为了避嫌,皇帝的身体状况不好随意说出来,他刚才是关心之下有些唐突了。
接下来的路程里,赵佗和两个丞相相互说了几句,便抵达皇帝的行宫外。
“嘶……”
赵佗说道:“张良此人,臣和他打过数次交道,知晓其手段计谋。在行刺之事发生后,臣立刻就想到了泗水宝鼎的传言必定是此人故意放出来的。而张良是韩人,在楚地并无势力,他想做成这一切,必须要有当地大族的助力才行。所以臣便想到了项氏身上。”
赵佗见到他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汗水,担心的看了一眼,但这种事可不好多说,只能行礼退下。
“赵佗虽非朕子,但他是朕之婿,也是朕最为宠信的臣子。朕在他心中,当是威严的君王与长辈,怎可于他面前露出虚弱之态。”
“僮县、徐县平叛之后,叛乱之人,皆以此处置。”
“哼,你懂什么。”
只是赵佗敏锐的发现,皇帝的坐姿明显松垮了许多,不像他之前所见到坐的笔直,神态庄重的模样。
只是,从两位丞相的态度来看,情况恐怕不是很好啊。否则皇帝身体无恙的话,他们不需要如此。
始皇帝难以久坐,他一旦坐久了,腰部就会十分的疼痛,必须要躺着才能舒服些。
但对于赵佗。
“如此种种,项氏绝不会束手待毙,中间若有张良一撺掇,他们必定一拍即合,行谋逆之举。故臣认为张良谋刺,罪大恶极,但刺客不过数人,相比与此,盘据下相的项氏一族才是必须要马上控制的心腹大患。”
哪怕难以久坐,他也要在赵佗面前展示出自己最好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