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秦军还没有崩溃!”
魏咎脸色惨白,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血色战场。
离他们发动这场伏击战已经过去很久了,天上的太阳甚至开始往西落去。
但喊杀声中的那支千人秦军却依旧牢牢的伫立在原地,像是一块海浪中的顽石,任你浪潮如何汹汹,我自岿然不动。
侯书亦满脸惊色,喃喃道:“死伤都快接近四百人了,这支秦军竟然还无人溃逃,这不合理啊,明明逃生之路都给他们让出来了,为什么还没人逃跑。”
由不得他不吃惊,一般来说,战场厮杀,只要伤亡超过十分之一,军心就会大溃,若是到了五分之一,就很难有军队不逃跑。
就连他们这支发动攻击的魏军,在伤亡超过三百之后,都已经开始军心不稳起来,后方攻击的士卒,脚步都放慢了不少。而那支秦军,先是遭受伏击,继而进入惨烈肉搏,死伤惨重,都快接近一半了,但却一直坚守阵地,无一人逃跑,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哼,想来是秦国严刑峻法罢了,我听闻秦法残酷,若是战场上一人逃跑,则全家株连,所以不是他们不想跑,而是不敢跑!”一旁朱骠红着眼说道。
不管如何,这支秦军超乎所料的顽强,彻底打乱了魏军快速击溃这支秦国兴军后,再迎战后方秦国中军的谋划。
魏咎惊慌道:“时间过去这么久,那后方的秦国军候肯定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率军驰援中,吾等当此时刻,该如何为之?”
侯书咬牙道:“吾等打了这么久,必须要吞下这支秦军,以六千伏击一千,若是还拿不下对方,我军兵卒士气必定大散。依我之计,可划出两千人去秦国中军前来的路上布阵抵挡。而我四千大军,继续猛攻这不到千人的秦卒,务必要将其击溃歼灭,如此我军才会有士气迎战秦国中军。”
魏咎此刻亦骑虎难下,只能点头道:“便依先生之策,还请朱君率两千人前去拦截秦国中军。”
“诺,我朱骠势必让那些秦军寸步难进!”
朱骠领命而去。
魏咎忧心忡忡的看向西边。
两千魏军抵抗四千秦军。
四千魏军在此围攻一千秦军。
就看谁能尽快成功。
……
“白荣,你部下皆乃山林豪壮之士,且带千人速行,前去救援涉间部。”
“唯,白荣定不辱使命!”
白荣满脸激动,领命下去后,便带着嗷嗷叫的一千汉中人加速行军,直奔前方交战处。
“军候,为什么不让我去,那白荣根本没打过什么仗,若是去迟了,恐怕救不了涉间。”
黑臀叫嚷起来,他一听闻涉间被伏击之事,便立马请命,想要带部前冲营救,结果赵佗根本不理他,还将这重任交给了白荣。
“军中无二令,敢质疑军令者,立斩!”
赵佗冷冷开口,丝毫不给自己的亲信留面子。
身边众将听闻这话,齐齐一颤,黑臀亦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巴。
“白荣所部先行,剩下的士卒依旧以此速慢行,维持队列,不可自乱阵脚,不可擅自出击,军中若有违吾军令者,立斩不赦!”
“唯。”
见众将领命下去安抚士卒,同时白荣也领着麾下一千人加速行军,赵佗这才点点头。
他的神色严肃而冷静,但眼中依旧有担忧之色。
涉间是他最得力的下属,亦是如同兄弟般的友人,如今被魏军伏击,生死不知,赵佗岂能不担心,心中更是忧虑重重,深怕涉间有性命之危。
但赵佗必须冷静,他是主帅,是这支五千人的秦军军候,每一个举动每一道命令都牵扯着五千士卒的性命。
为将者,不得有妇人之仁。
不只是对敌军俘虏,也是对自家的士卒将吏。上了战场,赵佗就要抛弃自己的所有私心,以大局为重。
“白荣部下都是汉中人,其中五百氐羌蛮夷更是常蹿于山林之间,不管是在山道中的奔行能力,还是耐力都胜于其他兵卒。所以让白荣领军先行,到伏击地点后,他们依旧有战斗之力,可以牵扯住魏军,给涉间麾下士卒带来希望。”
“剩下的三千大军则以常速进军,虽然速度会慢上不少,但到达战场后就能保持充足的战斗力。否则若我仓促进军,长途奔行至战场,恐怕会落到桓昭的下场。”
赵佗眼睛微眯,想起荥阳之战中桓昭领兵急速赶路,与魏军仓促接战,然后因士卒疲惫,反被魏军吊打的事情,桓昭当时就是犯了兵法上的大忌。
“间,你可要坚持住!”
……
“二三子,坚持住!”
“军候此刻定已接到消息,援军正在路上!”
涉间高呼,他操着一杆长铍,从秦卒的缝隙中刺出,将一个冲锋的魏军戳翻在地。
他想起和赵佗
一件衣服。
一首古老的诗歌。
温暖了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