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
离谱。
她还以为竹瞳在秘境大门外等着她，是要跟她算账。
毕竟，“竹天妙”是男人，却跟竹瞳同床共枕好几次，谁料竹瞳竟是跑来想继续跟她住在一起的？
可是兰芷已经打算再用一两次就抛弃竹天妙这个身份，没法跟竹瞳待在一起，只得摇头道：“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等到今天上午义诊结束，我就会离开大瑞国。”
竹瞳拧眉，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可能不会回来了。”
竹瞳垂眸，落寞道：“你不想见我。”
“没有。”看到竹瞳这幅样子，兰芷心头一软，回忆起在赤湖村生活的那段时光，兰芷的语气柔和下来，劝说道：“你要学会从那段虚假记忆中走出来。”
竹瞳道：“虚假记忆？就算一开始赤湖村给我们植入了虚假记忆，可后来我们的相处难道也是假的吗？”
她品尝过无尽岁月的孤独，竹瞳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如今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份“亲情”，就像婴儿会对父母产生眷恋那样，她对天妙弟弟格外眷恋，只可惜弟弟似乎不喜欢她。
竹瞳心中有一点烦躁，还有点委屈，她道：“在秘境里，我发现你对兰折玉、兰烬玉很好，所以我专门把他们两个也弄到身边，为的就是让你找到在赤湖村生活的感觉……”
兰芷打断她的话，狠下心道：“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过去？”
竹瞳就好像不认识兰芷一样，那双翠绿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兰芷，道：“原来我所珍视的回忆，对你来说只用过去两个字便概括了？”
兰芷沉默，这话没法接，刚才她只是想尽快跟竹瞳撇清关系才那么说的。
竹瞳目光幽幽。
“你到底说完了没有？我们这么多人等着排队看病呢！”后面的百姓等的有些着急了，部分脾气比较暴躁的百姓出声催促道。
其余百姓纷纷应和：
“是啊！神医摆明了不想跟你扯上关系，你还继续纠缠什么？”
“快走吧！”
百姓们对修炼界方面的事不太了解，有的人听说过绿眸凶兽，但却没有把凶兽与竹瞳联系在一起，其中一名老太太说道：“姑娘，你是不是中邪了？眼睛绿森森的，赶紧找驱邪师看一看吧……”
“肯定是中邪了，别说眼睛，就连头发也是绿色的。”
“她还不穿鞋……”
有些男人低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竹瞳的双脚，脚趾圆润可爱，脚踝纤细而白……
竹瞳仿佛听不到这群人的声音，或者说，她听见了，只是懒得计较，就像狮子不会留意蚂蚁们的低语，竹瞳的眼中只有兰芷，苍翠碧眸执拗而疯狂，原本充满生机的双眸竟凝聚出一缕缕沉暗的幽深绿色……
兰芷一看她眼神不对劲，哪敢再说刺激她的话，连忙补救道：“你在旁边等我一下，等我治疗完这些百姓，我们再聊。”
竹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兰芷有点慌，“姐姐？”
这声称呼让竹瞳的情绪稳定下来，她右手握拳，悄无声息地将自己刚准备释放的灵力法术收回去，面无表情地点头道了声“好”，似乎是觉得只回一个字不够，竹瞳又语气缓缓地加了一句：“我等你。”
说完，竹瞳就站到了兰芷的斜后方。
兰芷：“……”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早知道当初就不招惹竹瞳了，现在倒好，被一只凶兽贴身守着，还怎么恢复自己的身份？
百姓们看到竹瞳不再影响神医看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按照排队顺序，依次等着神医给他们治疗。
兰芷站起来，大概看了一眼队伍的长度，朗声道：“各位，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一次性为诸位治疗。”
“一次性治疗？”
“什么意思？”
“天妙神医，我们不缺这点时间，不用节省，不管排到多晚，我们都愿意在这儿等着。”
百姓们忐忑不安，生怕兰芷丢下他们离开，这些百姓大多是家庭比较困难的，平时连郎中都看不起，有些百姓倒是从郎中那里买过药，问题是吃了没效果，依旧病着，如今好不容易有位神医给他们无偿诊治，别说排一天，就是排三天的队，他们也甘愿。
兰芷微微笑了起来，她抬起手掌，掌心蔓延出柔和的灵力，排队的百姓们都被笼罩在内，眉头不由得舒展开，凡是身体不适的百姓，都能明显感觉到病痛正在离他们远去。
兰芷收回了灵力，百姓们惊叹于法术的神奇，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要感激天妙神医的时候，却发现神医和那名碧瞳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原地只留下刚才神医摆摊用的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感谢神医！我娘病了半年，大夫断言她活不过后天，你们看见了没？刚才我娘还奄奄一息，现在都能站起来了！”
“光是站起来算什么本事？你看我，我刚才还坐着轮椅，现在都能跑能跳了！”
“我的儿子病了三年，家里都快被拖垮了，若是让我早点碰见神医多好……”
“我要为神医立长生牌位，天妙神医真是好人。”
“我也想成为修炼者，当一名治病救人的神医。”
百姓们相互聊天，倾诉着彼此的喜悦。
……
……
竹瞳和兰芷其实并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站着，只不过竹瞳身上散发出无形的灵力波动，遮掩住两人的身体。
竹瞳看了看正在欢呼雀跃的百姓们，又看了看兰芷，道：“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凡人生老病死是常态，寿命不过百余年，没必要去干涉他们的死活，顺其自然就好。
兰芷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道：“你一直等着我，究竟想干什么？”
竹瞳说：“我想每天晚上跟你一起睡觉。”
兰芷道：“男女授受不亲……”
竹瞳说：“不要用人类的道德行为规范来要求我，我不在乎。”
兰芷：“……”
她和竹瞳认识的时间太短，双方根本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兰芷想起脑海中的那本《凶兽弱点指南》，心中一动，问道：“姐姐，你的本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