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照入怀远侯府。
顾明珠又等了一日,柳苏终于有了消息送进来,一起递进院子里的还有包蜜饯子。
顾明珠先拿起一颗尝了尝,味道还是一如从前,不过咬到后面发现里面夹了核桃仁,吃到对口味的吃食,心情都更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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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而言,前些日子品香楼大厨做的蜜饯远远不及。
顾明珠思量着脑海中浮现出魏大人手脚麻利做饭的模样,不由自主地脸颊有些发烫,她也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羊肉喝了几碗鸡汤,她的本意是给魏大人接风洗尘,结果好似是她吃的更多。
生怕魏大人太过惊诧,她解释了一句:“我平日里吃的没那么多。”
如果她胃口再大点,那锅鸡肉会半点不剩,事实上她还留了半只鸡给聂忱他们。
不过第二日她就后悔了,回想起那只鸡的味道,就觉得家中的饭菜不那么好吃,母亲见状还请了郎中,她只得推脱是自己吃多了积了食。
如果魏大人不做官也学着魏二老爷开几家酒楼,生意定会很好。
可惜……魏大人的身份……做厨子似是有些屈才,聂忱他们若是知晓魏大人是当今嫡子,只怕不敢去吃那锅中的鸡肉。
顾明珠坐在暖塌上,打开了柳苏送来的信函,之前聂忱就让人去查问申家的情形,现在申二老爷又给了一份名录,为他们缩小了范围,让坊间人查找线索更加容易。
当年严参得到这份名录时申氏还没有嫁去张家,既然张家在这桩案子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那么与张家有来往的人嫌疑会更大,她让聂忱带人先在名录中寻找符合这样条件的人。
张氏出嫁的时候,从申家带去娘家几个陪房,其中一个就是在申家上过族学的外姓人。
此人叫邱海,十三岁时入申家族学,今年三十岁,顾明珠看到这里不禁一怔,邱海十七年前去的申家,如果邱海是在那时候有意安插入申家的,那么那人有意布置了十七年。
邱海的身份得以证实的话,三皇子和五皇子更不可能是幕后之人。
顾明珠收回思绪继续看下去。
邱海来自应天府,祖上是舵车匠人,邱海曾与村中先生识字,后来父母亡故,这才去申家做杂役,申家管事见他聪颖,就让他去族学中读书,后来邱海就做了管事,帮这申家料理一些买卖,八年前邱海就在应天府,张氏出嫁之后才随着张氏去了广州张家。
就从邱海的出身和他的行踪来看,他很像是修家说的那个船管事。
应天府有朝廷的船厂,邱海祖上是舵车匠人,出自应天府看起来合情合理,不过一个舵车匠人的子弟能被这样费心送进申家吗?
这个邱海身上是否有别的秘密?
邱海与谭定方一样,表面上看起来都没有任何问题,若非他们查到这些案子,很难怀疑到他们身上。
魏大人让人查问谭定方的出身,一时还没有发现端倪,谭定方入仕已久,早就有能力能将自己的过去遮掩的严实。
谭定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读书人,祖父一辈子止步于秀才,父亲中了举人,但家中贫困,谭定方的父亲没能走通关系由举人入仕,只能在乡间做了先生,幸好教子有方,谭定方考中了进士。谭定方入仕之后,去往容城任职,后来平定动乱有功,被赵老将军相中带入军中。
这看起来十分简单的身世和过去,皇上手中的龙禁尉大约也反反复复地查了许多遍,否则以皇上的猜疑之心,不会如此信任谭定方。
顾明珠想到这里将手中的信函丢进了暖笼,那烧起了火苗映入了她清亮的眼眸中。
谭定方能够手握重权,站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上,早就应该想到了朝廷会对他进行盘查,所以谭定方的出身也不容易被人看出蹊跷。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谭定方一样。
就像她,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人知晓,在人前不能太过张扬,以免引人注意,所以她会扮作不起眼的医婆和蒋师妹。
邱海是不是这样呢?要知道修家口中的“船管事”利用修家吞并了山东沿海所有的海贼,还能够驾驭二十丈有余的战船,有这样本事的人,会仅仅是个舵车匠人的子弟,申家一个小小的管事吗?
她最喜欢的就是揭开这些秘密,想到这些,刚刚从床上起身,还徘徊在身上不去的慵懒跟着一扫而光。
顾明珠从暖塌上起身:“已经辰时了,今日府中还要开宴席,我们要早些去准备。”
顾明珠穿好衣服,带着宝瞳向花厅中走去,帮着母亲管家之后,许多事做起来也就更加方便,就像今日宴请姻亲,她特意让人只会张夫人,请张夫人将娘家人一起带来宴席。
张家娘家人许久不曾入京,送帖子给他们也算尽了礼数,就是不知晓那个邱海会不会跟着申氏一起前来。
这可是个来顾家探听消息的好机会。
……
张夫人和申氏一起坐马车到了怀远侯府。
申氏脸上敷了厚厚的脂粉,这才算勉强掩盖住憔悴的面容,可那一双眼睛中仍旧透着几分疲惫。
张夫人低声安慰申氏:“嫂嫂不要太难过,大哥不是还在想法子,未必就没有转机。”
张夫人说到这里目光一闪,脸上露出些许忐忑的神情:“我家侯爷平日不喜我问朝廷上的事,不过……这次不同,等我这一胎稳住了,我就向侯爷去说,求侯爷定要帮忙疏通疏通。”
申氏听到这话,想想张夫人在子嗣上受的苦,不禁道:“难为你了,刚刚怀上身孕还要为我担忧这些。”
“嫂嫂是哪里的话?”张夫人道,“别说从前我们就要好,如今你做了我嫂嫂,就是我娘家的亲人,现在到了需要我的时候,我定然竭尽所能。”
申氏看向张夫人的肚子:“希望你这一胎能顺顺利利,最好能一举得男,如此一来,你再也不用被太夫人责难。”
张夫人将手放在小腹上,脸上是柔美的笑容:“我也希望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