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之畔。
浑黄的海水冲荡,带着一丝腥风。
岸边礁崖上,一座千余军卒驻守的大营,所有军卒都面色凝重。
按照驻守经验,一旦海水泛黄,腥风袭来,就是兽潮要起的征兆。
每一次兽潮,驻守军卒都是首当其冲。
“校尉大人,要不敲警钟吧。”
一群军卒围拢在射穿青甲的中年大汉身侧,紧张开口。
站在山崖之上的领军校尉面色变幻,最终摇摇头。
“兽潮起时,敲响警钟,那边采珠人入水。”
“此时兽潮还未真正到来,我们敲警钟,会将那些采珠人害死。”
校尉的话斩钉截铁,让身边军卒无话可说。
这规矩他们都知道。
可是他们更知道,挡在兽潮第一批的军卒,没几个能活的。
“走吧,加强防御,到时候能挡多——”
校尉话没说完,忽然面色一变,腰间佩剑出鞘,伸手指向一旁:“什么人——”
所有军卒转头,看到身穿黑色武袍的身影立在那。
这里是军事重地,一向禁绝外人。
所有人手中兵器握紧,缓缓结阵。
“还有几分警觉。”
张远的声音响起,脚步前行,抬手将一块令牌甩出去。
那校尉接住,面上神色再变。
“武勋伯爵,镇抚司司首……”
抬头看向张远,他的目中透出一丝热切:“卑职见过新亭伯。”
听到他呼唤新亭伯之名,其他军卒脸上神色也都透出崇敬羡慕。
“你们知道我?”
背着手前行的张远开口。
“我等驻守此地,无聊时候就说起天下大事,新亭伯从下三洲一路走来,是我等楷模。”校尉抱拳,目中精光闪动。
“不知伯爷为何来此?”
张远的脚步停住,目光扫过面前所有人。
“你们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驻守在西海边上的三十座军营,三万守军,都不知潭原郡城中发生事情。
不管是身为校尉的卢定长,还是其他军卒,不但不知道城中事情,也不知道玉雪珠的事情。
他们就是拿自已的性命,在西海之畔,守护着身后的百姓与大秦疆土。
那些权贵的谋划,得到的利益,不会分润他们这些人分毫。
相反,兽潮起时,是这些军卒站在第一线拼命。
“值得吗?”
将所有事情说开,张远看向校尉和一众军卒。
山崖之前,这些军卒握紧拳头。
“我们守的,是大秦的疆土,对吧?”卢定长看向前方浑黄的水面,沉声开口。
张远点点头。
“我们护的是大秦的百姓,对吧?”卢定长转头看向自已麾下军卒。
众人都点头。
目光转向张远,卢定长双目之中有深沉与决绝。
“我等穿了这甲,守护大秦,守护百姓,就是职责所在,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那些权贵官员以权谋私,残害百姓,将其绳之以法是新亭伯你们的职责。”
“我们都在各自做好自已的事,对吧?”
各自做好自已的事。
哪怕付出性命也无怨无悔。
这就是大秦武卒。
无数年来,真正守护大秦的,是这些人。
看着张远,卢定长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新亭伯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我会通知其他各营,将伯爷的话传过去。”
“不愿驻守的军卒,让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