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温芸是好意,姜怡对她道了谢。
这个时候,愿意对姜怡伸出援手的,都可以称为朋友。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临走之前,温芸顺口提了一嘴,“这两天,阿燃没吃什么东西,我做的东西他不碰,你要是方便的话,试着能不能劝他吃下点什么。”
“好。”
大门关上,屋子里安静下来。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姜怡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进去看了霍燃一眼。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窗帘也是紧紧地拉着的,猜测霍燃这几天因为病症的折磨,并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姜怡放缓了脚步,生怕吵醒了他。
躺在床上的霍燃,侧着身,他蜷缩着身体,整个人躬的像是一只虾米。
姜怡看他瘦了,下颌的棱角更加分明,下巴上有青色的胡渣冒了出来。
姜怡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霍燃,一时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心里莫名有些涩涩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直挂在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突然有朝一日,被乌云完全遮蔽,直接从天上坠落了下来。
姜怡眼眶莫名有些酸涩,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感性了起来。
她并不是一个会悲天悯人的人,也自问泪点不低,但看到霍燃这样,突然就……还挺心疼他的。
姜怡接触过太多患有创伤应激障碍的患者,他们或痛苦,或亢、奋,她心里也十分的清楚,这是一个内心备受煎熬的病症,一般的药物,令患者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很低。
唯一可以疗愈的,只有时间。
姜怡没想到,霍燃这种看上去玩世不恭,好像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人,竟然也会得这样的病。
想到霍燃在明知道自己有创伤应激障碍的情况下,竟然还会毅然决然的,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迅速反应,抓着她一起坠下,姜怡忽然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他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别怕”的时候,脑海里在想什么呢?
是回忆起自己十年前坠楼的情景了,所以才会冲过来,抱住她吗?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他自己,其实更害怕呢?
因为霍燃十多年前,坠过一次楼,这一次的坠楼,无异于是将他已经愈合的伤口,一把撕、裂开,完全的暴露在空气中。
明明最应该害怕的是他啊!他却愿意陪她再经历一次痛苦……
姜怡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底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情绪。
她弯腰轻轻帮霍燃掖了掖被子,转身带上了房门,进了厨房给他煮粥。
与此同时,霍燃在黑暗中睁开双眸。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暗沉沉的,没有什么光彩,就好像千年的古井,寂静的没有半分波动。
霍燃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从姜怡推开房门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就醒了。